这株火葫芦藤，为了孕育这个潜力惊人的葫芦，已然透支了自身。
葫芦的胃口太大了，它就象个贪婪的无底洞，疯狂吞噬着母株输送来的一切养分与灵气。
而母株虽然拼命从灵田中汲取，却终究有个极限。
按照现在这个趋势，最多再有五六个月，这株火葫芦藤便会因元气耗尽而彻底枯萎。
到那时，葫芦失去了养分来源，生长便会停滞，甚至可能因为突然的“断粮”而导致内部灵机紊乱，品质下跌。
“二阶上品无望了。”李缘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他能做的都做了。
【熟练】境界的【云雨诀】、【物土诀】、【木元诀】每日轮番滋养，【蕴灵术】更是重点关照。
炎牙丘的环境也是优渥的，地火灵气精纯充沛。
可有些事，不是努力就一定能成的。
灵植生长，自有其规律与潜力极限。
这株火葫芦藤的先天根基，或许就只能支撑它孕育出一个二阶中品的葫芦。强行追求上品，反而适得其反。
“葫芦倒是争气，奈何母株不争气啊”李缘轻声叹息，伸手轻轻抚摸着那粗糙的藤蔓表皮，感受着其中传来的生机。
就象修士修炼，天赋决定上限。
有些人生来灵根优异、资质上佳，筑基、结丹如履平地；而有些人纵使付出百倍努力，却可能终生卡在练气圆满，难以寸进。
静静站立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李缘收敛了心中那点遗撼，眼神重新变得平静。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能有一个二阶中品的火葫芦，已然是意外之喜。
更何况，炎牙丘还有另外五十多个葫芦正在成长，其中不乏潜力不俗者。
未来，还有机会。
他不再纠结，转身开始为这株特殊的火葫芦藤施展法术。
这一次，他并未全力催动【木元诀】和【蕴灵术】去刺激葫芦生长——那只会加速母株的衰亡。
而是以温和的木灵之气缓缓滋养藤蔓本身，梳理那些淤塞的脉络，稳固其摇摇欲坠的生机。
不求它能支撑更久，只求它能平稳地将这个葫芦孕育到成熟，莫要中途夭折。
做完这些，李缘又为其他火葫芦藤逐一施展了滋养法术，这才转身离开了这片灵田。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他如往常一般，打理了炽阳松、大地李等灵植，待到日头略微西斜时，才朝着赤火藤灵田的方向走去。
还未靠近，便看到姜阳、吴衍、卫陨三人正围坐在灵田边的一块平整青石上，身边堆着十多个封好的大型玉盒，显然赤火藤的采收工作已然完成。
三人此刻正在低声交谈着什么，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显然对这批赤火藤的品质极为满意。
听到脚步声，三人同时抬头看来。
姜阳最先起身，笑着招呼道：“李老弟回来了？”
然而，话刚出口，他便敏锐地察觉到了李缘神色间那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沉闷。
虽然李缘掩饰得很好，脸上也带着温和笑容，但姜阳毕竟活了几十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吴衍和卫陨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察觉到了异样。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了然——看来李老弟刚才去打理其他灵植时，怕是遇到了点不顺心的事。
而且看这情绪，多半是灵植方面的问题。
对于灵植师而言，精心培育的灵植出了问题，那种心情，他们这些炼丹师最能理解——就象自己苦心钻研的丹药在最后一刻炼制失败一样，憋闷又无奈。
姜阳张了张嘴，想宽慰几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种事情，外人不好多问。
灵植培育涉及诸多秘术与个人心得，属于修士的私密，贸然询问反而唐突。
更何况，以李缘的性子，若他愿意说，自然会开口；若不愿，问了也是白问。
吴衍性子直，但也懂得分寸，只是挠了挠头，嘿嘿干笑两声。
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
李缘收敛心神，脸上笑容更自然了些，开口道：“让三位老哥久等了。看这情形，赤火藤都采收妥当了？动作可真够快的。”
姜阳连忙接话，试图转移话题，缓解气氛：“是啊是啊，这批赤火藤品质实在是不错，我等生怕耽搁久了影响药性，便加紧采收。如今都已分装完成，封入了玉盒。”
他指了指身旁那堆玉盒：“按照之前说好的，我留一千株，吴老头四百株，卫骚货三百株。”
吴衍也凑过来，拍了拍身旁几个玉盒，声音洪亮：“李老弟，你这培育手艺真是没得说！这批赤火藤，比我预想的还要好！老吴我这次承你的情了！”
李缘闻言笑了笑：“三位老哥满意便好。日后若有需要，李某定当尽力。”
见李缘情绪似乎缓和了些，姜阳心中稍安。
他看了看天色，又瞥了眼李缘那依旧微蹙的眉头，心知这位李老弟怕是还需要些时间独自调整。
当下便开口道：“李老弟，赤火藤既已收讫，我等便不多叼扰了。”
吴衍和卫陨也纷纷起身，拱手告辞。
李缘没有挽留，只是点了点头：“好，那我便不远送了。三位老哥慢走。”
姜阳三人不再多言，各自施展手段，将属于自己那份赤火藤玉盒收起，随即化作三道颜色各异的遁光，冲天而起，很快便消失在天际。
待到三人离去，炎牙丘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炽热的风吹过灵田，卷起细微的尘土。
李缘独自站在赤火藤灵田边，望着那片因为采收而略显空旷的土地，沉默了许久。
良久，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修仙之路，漫长且阻，岂能因一时得失而耿耿于怀？
对于二阶上品的葫芦，他真的一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