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虽是以“都人”的身份进入裕王府,也就是普遍意义上的寻常宫女。
只是后来因姿容得到了明穆宗的宠幸,加上又给皇室诞下了子嗣。
因而在穆宗皇帝登基之后,第一时间就被封为贵妃。
十来年的贵妃、太后生活,也让李太后有了一定的政治敏感性。
所以当朱翊钧认真的跟她说起要缩减勋贵的爵位时,李太后立刻就想到了宗室。
“这……。”
李太后心头充满了担忧跟不安。
“宗室勋贵的爵位缩减……你这样会惹得他们造反的。
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么?”
“但朝廷缺钱啊,如今虽说不上寅吃卯粮,但每年户部、内库的开支就足以拖累朝廷跟皇室根本没有余钱做其他的了。
要不然张居正又怎么会痛快的就答应儿子,愿意把内承运库从户部、工部以及兵部分离出来呢?
如今张居正推陈出新要改制,就是为了延续大明国祚,儿子身为大明皇帝,总不能拖后腿吧?
何况这是一个机会,错过了怕是就很难再有了。”
“可……。”
李太后很是不赞成朱翊钧这般冒进的对宗室勋贵的改制跟打压。
如今宗室勋贵虽然没有立国之初那么重要了,但当初宗室勋贵可是国之根本。
没有这些宗室勋贵又哪里来的大明朝?
虽说如今宗室勋贵是多了些,且对于朝廷乃至皇家而言确实有时候因为钱粮等赏赐成了拖累。
可……可也不至于非要打压宗室勋贵啊。
这样一来,岂不是内外都得罪了?
朱翊钧这个皇上,不就真成了孤家寡人?
“娘放心,儿子也没打算现在就动宗室……。”
“你现在动勋贵不动宗室,可你以为宗室就不会这般想么?”
李太后语重心长道:“宗室也好勋贵也罢,其中不乏聪明人。
眼下只动你舅舅,或许其他人还不会多想,可当动静大了后呢?
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难道还不明白?”
“儿子明白这个道理,眼下不会动的。”
朱翊钧听劝道:“所以儿子打算先稳住几个宗室跟重用几个勋贵。
崇王、荣王如今就在京城,定国公、开国公如今也要被儿子重用。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儿子晓得这个道理。
只是眼下张居正即推出考成法,往后还要再次推行一条鞭法,儿子是觉得,要是不搭上这一次的东风,往后想要再动就难了。
当然,这过程中可能会有些腥风血雨的,但对于大明的长久国祚而言可是百利而无一害。”
“你要召宗室年龄跟你弟弟相当的进宫为侍读,其实真正的目的也是为了压制宗室?”
李太后玲珑剔透,一下子想起了前两日要给朱翊镠在宗室召伴读的事情来。
朱翊钧点了点头,道:“儿子在对他们有所动作之前,总得通过宗室子弟来了解一下各地宗室不是?
要不然贸然动他们,自然是得不偿失。”
听朱翊钧如此说,李太后这才略微放心了一些。
只是这心里依然还是七上八下的,不由问道:“那你打算何时动?怎么动?”
“眼下肯定是不会动的,总要等几年吧,等儿子再长大一些,也等张居正那边出现契机的时候。”
对于李太后,他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虽说如今看似对他放手了,但很多时候,朝臣也好、宗室勋贵也罢,还是更愿意看李太后的脸色多一些。
毕竟自朱翊钧登基这四年近无五年的时间里,李太后也在朝臣跟宗室勋贵中积攒了不少的威望跟影响力。
而原本就势单力薄的自己,要是没有自己人支持,那么到时候可就真是四面楚歌、腹背受敌了。
所以安抚住李太后,让老娘支持自己、明白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后,即便李太后之后对什么事情都不闻不问。
但从态度跟立场上就是对自己全力的支持了。
而宗室勋贵这个想法,朱翊钧跟张居正都没有提过。
毕竟,他除了要借张居正改革的东风,还有意在过程中,让张居正代自己背锅。
就像冯保在大牢内所说的那般,让张居正成为自己手里那把最为锋利的刀。
也成全张居正后世那为大明王朝续命五十年,大明第一狠人的声誉。至于为大明续命五十年,太短了,最少得一百年甚至两百年才行。
因而改制拖垮大明财政得宗室、勋贵就成了重中之重。
何况,如今大明各地得宗室,在蕃地作威作福,利用身份与影响,与当地官员暗中勾结,吞并百姓土地者也不在少数。
他们在各地享福,自己在紫禁城如同圈禁。
这心里怎么平衡?
不过有些话他并未告诉李太后,而且,也只有当自己真正掌握了兵权后,才有实力跟底气跟所有的宗室勋贵叫板。
不大会儿的功夫,在母子二人就此话题转换成白糖后,朱翊镠也从慈宁宫回到了慈庆宫。
“大哥?你今天又跑出宫了,还没带我玩。”
朱翊镠神情之间先是惊喜,后世幽怨道。
“今天出宫是有事,又不是闲逛。”
朱翊钧看着很依赖自己,靠在自己身上站没站相的小胖子,也不呵责,继续道:“往后你去了国子监,不就有机会可以四处逛逛了?”
“娘今天还说别让我只顾着玩儿,还需要把读书放在首位呢。”
“你这是当着娘的面,跟你大哥告娘的状呢?”
李太后在旁没好气的说道。
老二现在也不乖了,不像以前似的眼里只有她这个娘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大哥倒是越来越敬重了。
虽说以前兄弟二人感情就很好,但也没有像现在这般兄友弟恭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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