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岭山脉的夜,浓重如墨,寒意刺骨。
参天古木的枝桠如同鬼爪般伸向漆黑的天空,将本就稀疏的星光切割得支离破碎。
空气里弥漫着腐殖土、松针和某种无形压力的味道。
他怀里紧紧抱着那个旧保温杯——里面的热水已经凉,但至少是个心理安慰。
居然把他这条咸鱼从温暖的被窝里薅出来,扔到这荒山。
“各组报告位置和情况。”
“a组就位,西侧山坡,视野清晰,未发现异常。”
“b组就位,东侧小路入口,无人员进出。”
“狙击点就位,覆盖了望塔及周边区域。”
伊森竖起耳朵,没听到自己的名字,很好,他属于“机动组”,暂时安全。
他小心地挪动了一下冻得发麻的脚,试图让自己更隐蔽一点。
然后,他撞上了一个坚硬温热、像堵墙一样的东西。
“唔!”伊森闷哼一声,差点把保温杯扔出去。
“安静!”一个低沉带着命令语气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同时一只戴着战术手套的大手稳稳扶住了他差点失衡的身体。
金色的短发被夜风拂动,灰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如同猎鹰般锐利,正警惕地扫视着下方山谷中那个孤零零、破败不堪的木质了望塔。
他高大的身躯几乎完全融入了阴影,只有呼出的白气显示着他的存在。
bau也参与了行动?
伊森愣了一下。
随即想起,这案子涉及复杂的心理侧写和可能的高风险对峙,bau的精英到场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为什么偏偏是塞拉斯跟他分在同一片掩护区?这该死的缘分!
“布伦纳探员…”伊森压低声音,试图缓解一下尴尬
“你也来…吹风啊?”
塞拉斯低头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莫名其妙的傻瓜。
他没回答伊森无聊的问题,只是用下巴示意了一下伊森手里那个格格不入的保温杯
声音压得更低:“把它收好。反光。”
伊森这才意识到不锈钢保温杯在微弱的光线下可能会反射光线,赶紧手忙脚乱地把杯子塞进防寒服里
他看着塞拉斯那副全神贯注战斗机器般的专业姿态。
再对比一下自己这副怂样,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
同样是fbi,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时间在冰冷的寂静中缓慢流逝。
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伊森感觉自己快要冻成冰雕了,脚趾头早已失去知觉。
他开始疯狂想念公寓的暖气、柔软的床,甚至想念侧写部那间审讯室——至少那里不露天!
就在伊森的意识快要被冻僵的时候,一阵极其轻微、但绝不属于山林夜籁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隐隐传来。
“注意!有车辆接近!南侧废弃伐木路方向!”里德的声音瞬间绷紧。
所有埋伏者的神经骤然拉紧!
伊森也一个激灵,努力睁大眼睛看向声音来源。
塞拉斯更是瞬间进入了绝对警戒状态,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几分钟后,两道昏黄的车灯刺破了山谷的黑暗。
一辆黑色的、没有任何标志的雪佛兰suburban越野车,像幽灵一样沿着被荒草淹没的伐木路颠簸着驶来
最终停在了了望塔下方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上。
车门打开。两个穿着深色大衣、身形彪悍的男人率先下车
警惕地环顾四周,手里似乎握着藏在衣襟下的武器。
随后,一个穿着考究深棕色羊绒大衣、戴着皮手套、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下了车。
他看起来五十岁左右,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自带一种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即使隔着很远,伊森也能感受到那股非同一般的气场。
“…将军…果然来了…” 一个微弱、带着金属颤音的“意念”突然传入伊森脑海。
来源是他靠着的这棵老橡树。
伊森心脏猛地一跳!将军!真的是“将军”!茶壶和审讯室桌子提到过的那个男人!
“目标出现。三人。疑似‘将军’及其保镖。”
亚历克斯的声音冷冽
“各组保持隐蔽,没有命令不得行动!监听组,尝试捕捉对话!”
越野车旁,“将军”并没有立刻上塔,而是站在车边
抬腕看了看手表,似乎在等待什么。山谷里只剩下风吹过枯枝的呜咽声和引擎冷却的轻微噼啪声。
又过了令人窒息的几分钟。
另一道微弱的灯光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一辆破旧的福特皮卡,晃晃悠悠地开了过来,停在离suburban几十米远的地方。
皮卡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臃肿羽绒服、戴着鸭舌帽、看起来像个普通猎户的男人。
他手里提着一个沉重的像是装渔具的长条形铝合金箱子,步履有些蹒跚地走向“将军”。
“交易要开始了。”
塞拉斯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他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全身的肌肉都处于随时可以爆发的状态。
伊森甚至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就在这时,伊森的视线,无意中落在了那个“猎户”蹒跚的步伐和他手中那个沉重的铝合金箱子上。
注视时间超过了五秒。
一个微弱带着恐惧和巨大压力的“意念”,断断续续地传来
并非来自箱子本身,而是来自“猎户”脚下那双沾满泥雪的、破旧不堪的工装靴:
“……主人…抖得好厉害…别怕…别怕…”
“…箱子好沉…不是鱼竿…是…是…会害死人的东西…”
“…他们逼主人的…主人不想的…老婆孩子在他们手上…”
伊森瞳孔骤缩!被胁迫的!这个“猎户”不是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