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木在晨曦中舒展枝叶，昨夜灵雨滋养过的道痕流转着温润光华。天赐独立于最高处的枝桠，指尖轻触那颗凝结着恶念启面容的道果。果实在他触碰时微微颤动，内部扭曲的面容竟流露出近似哀求的神色。
它在害怕？苏云裳顺着藤梯攀上枝头，腰间玉佩与道果产生微妙共鸣。自冥海归来后，她发现自己在建木上的感知越发敏锐。
天赐收回手指，道果表面泛起涟漪，映照出三界各地的景象。在西北荒原，几个巫族长老正对着建木分枝跪拜，他们供奉的竟是恶念启的图腾；东海深处，新生的水精灵们围着某片树叶起舞，叶脉纹路与恶念启眉心的黑纹如出一辙。
不是害怕，是渴望传播。天赐眸光转冷。他感受到这颗道果正在悄无声息地渗透建木网络，将恶念启的碎片播撒到每个角落。
九公主的声音从树下传来，带着刚结束晨课的疲惫：三十七个仙门联名上书，要求摧毁所有与相关的道果。
老剑圣醉醺醺地倚在树根处，抛接着几颗新摘的道果：毁了这批，下次会长出更隐蔽的。
正议论间，东南枝突然传来凄厉惨叫！众人赶去时，只见几个剑阁弟子昏倒在地，他们参悟的那颗杀戮道果正在疯狂抽取生机。道果表面浮现的已不再是法则纹路，而是恶念启猩红的双眼！
退开！天赐挥袖布下心灯结界。金灰光芒与道果黑气碰撞的刹那，整条枝干瞬间枯萎——道果竟在反向吞噬建木本源！
苏云裳急忙祭出玉佩，通天藤虚影缠绕住枯萎的枝干。但就在绿光触及道果的瞬间，她惊觉自己的剑心正在被恶念侵蚀！
它在学习天赐强行斩断连接，将受损的枝干封入冥海死寂，我们在冥海的战斗，让它学会了如何针对建木的弱点。
老剑圣检查过昏迷的弟子，脸色凝重：道果在根据参悟者的心性变异。心怀恶念者接触，便会催化出破坏性法则。
为验证这个猜测，天赐当众解开了三颗不同类型的道果。果然，当某位心怀嫉妒的仙官靠近时，原本温和的生长道果骤然异变成掠夺道果；而当小雪用纯善心念触碰死亡道果时，黑气竟化作治愈伤病的光雨。
九公主若有所思：所以道果本身无分善恶，全看接触者的心境？
不止如此。天赐指向枝头万千道果。在灵犀之种的感知中，每颗道果都像是建木与某个生灵的对话记录。当恶念启的碎片混入这个网络，它便开始扭曲这些对话。
接下来的三日，建木上异变频发。
先是某颗爱情道果被痴男怨女参悟后，化作让方圆百里生灵相互憎恨的诅咒；接着智慧道果在某位权谋家长时间感悟下，竟衍生出操控心神的邪术。最危险的是某颗创造道果，被几个妄图成神的修士触动后，险些在昆仑山复制出扭曲的伪建木。
每次异变发生，天赐都不得不斩断整条枝干。建木因此元气大伤，某些新生的灵脉开始萎缩。
不能继续下去了。深夜，九公主推开天赐的书房，发现建木花枝已现枯黄，今晨我发现，连瑶池仙露都无法滋养被斩断的伤口。
天赐面前悬浮着建木脉络图，所有被恶念污染的区域正连成诡异的阵型。阵眼处，那颗恶念启道果已膨胀至其他道果的三倍大小。
它在布阵。天赐轻触脉络图某处，影像顿时放大——某条刚被斩断的枝干断面处，细小黑纹正沿着建木内部灵脉蔓延，每切断一条受污染的枝干，就等于帮它清除竞争对手。
苏云裳推门而入，手中捧着自动出鞘的本命灵剑：我的剑灵感应到，所有被污染的道果都在传递同一个信息。
她将剑身映向月光，剑脊上浮现出由无数细小道纹组成的句子：
归来吧，同胞们。
老剑圣突然从梁上翻下，酒壶砸在脉络图上：老夫明白了！那玩意根本不是要破坏建木，是要重组建木！
他剑指疾点，将恶念启的阵型与年轮中初代建木的形态重叠——竟完全吻合！
它想用污染后的道果为节点，重建被斩断的初代建木！九公主骇然失色。若让充满恶念的建木重生，三界将永堕黑暗。
天赐沉默注视着那颗最大的道果。透过灵犀之种，他听到恶念启在无数道果中的低语：
我们本该是完整的存在为何要分裂善恶
当朝阳再次升起，天赐做出了震惊三界的决定。
他亲手解开了对所有道果的防护，任凭万千生灵自由参悟。当恶念随着感悟蔓延时，建木的确出现了大面积枯萎。但在枯萎的枝干尽头，前所未有的新生正在发生。
某个被贪婪道果污染的商人，在耗尽家财后突然顿悟，枯萎的枝干在他脚下绽放出知足道果；某个参悟仇恨道果的侠客，在复仇成功后茫然若失，他所在的枝桠竟结出了宽恕道果。
最神奇的转变发生在恶念启本体道果上。当三界善恶达到某种平衡时，它表面的狰狞面容逐渐平和，最终化作慈悲的佛陀相。
原来这就是建木的意志天赐轻抚恢复生机的树干，感受着道果间流转的完整法则。
善恶本是一体，正如建木贯通生死。
而在无人注意的树心深处，某颗新生的道果内部，恶念启最后残留的碎片正在凝聚成新的意识。这次，它学会了隐藏。
天赐站在建木之巅，俯瞰着下方络绎不绝的参悟者。他们中有仙风道骨的长者，有血气方刚的少年，甚至还有几个胆大的幽冥鬼差。每个人都在寻找与自己心境相合的道果，期待能从中领悟大道的真谛。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九公主不无担忧地问。她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名册，上面记录着近日来参悟道果的修士名单，已经有三十二人因道果反噬而修为尽废了。
天赐的目光扫过枝头累累的道果，轻声道：娘，您看那颗灾厄道果
顺着他的指引，九公主看到一颗通体漆黑、表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