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鼠的臭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周天赐缩在送饭小厮的粗布衣里,数着地牢石阶上的裂缝。青云县死牢他来过三次——六岁那年给养父送饭,十二岁替猎户周老爹赎人,以及上月火烧黑风寨前侦查地形。但从未像此刻这般,觉得每一级台阶都通向地狱。
新来的?守门的疤脸狱卒拦住他,腰牌呢?
天赐低头哈腰,递上从真小厮身上摸来的木牌,袖中暗藏的金针已沾了见血封喉的毒。狱卒检查腰牌时,他余光扫向走廊深处——那里新增了两道铁栅,门环上刻着镇邪符咒。
张老头病了?狱卒突然发问。
痢疾。天赐哑着嗓子回答,喉结处的易容泥微微发硬,管家怕传染老爷
狱卒嫌恶地摆手:赶紧送完滚蛋!
天赐拎着食盒快步下行。地牢三层关押重犯,墙壁上新鲜的抓痕显示最近关过不少人。最里间的铁门前,两个佩刀衙役正在玩骰子,脚边木桶里泡着带血的刑具。
今日怎么这么早?高个衙役皱眉。
天赐晃了晃食盒:赵大人说要给死囚吃顿好的。
矮个衙役突然抽刀架在他脖子上:放屁!大人今早去州府了!
燎原剑在腰间蠢蠢欲动。天赐强压火脉,装作吓瘫跪地:小、小的记错了!是师爷吩咐的!说着故意打翻食盒,发霉的窝头滚到衙役脚边。
晦气!高个衙役踢开窝头,进去吧,半刻钟!
铁门打开的瞬间,天赐胃部抽搐。五根铁链从不同角度穿透一个壮汉的躯体,将他呈字形悬在半空。曾经能单手抡起铁砧的张铁头,如今像块破布挂在刑架上,伤口溃烂处爬满白蛆。
又送猪食?张铁头抬头,浑浊的眼珠突然瞪大,将
天赐一个箭步上前捂住他的嘴。触手滚烫——铁匠在发高烧。他假装整理食盒,快速用指甲在对方掌心划暗号:『今夜。火把为号。
快点儿!衙役在门外催促。
天赐摸出藏在窝头里的药丸塞进张铁头齿间。这是小荷用九公主留下的仙露残渣配的,能暂时压制疼痛。正要探查其他牢房,地面突然震动,碎石灰簌簌落下。
地龙翻身?矮个衙役惊呼。
天赐却浑身紧绷——这不是地震。体内水脉正在疯狂预警,某种至刚至阳的力量正在云层聚集。他想起九公主的警告:『天雷克幽冥,却也诛仙体』
轰隆!
闷雷声穿透三层地牢。悬在墙上的火把齐刷刷暗了一瞬,等重新亮起时,两个衙役已经倒地昏迷。天赐撕下伪装,燎原剑出鞘斩断铁链,张铁头沉重的身躯栽进他怀里。
其他人在哪?
铁匠虚弱地指向隔壁:十二个兄弟都折了手指突然死死抓住天赐手腕,有埋伏!赵扒皮的绿眼能看见你!
仿佛印证这话,走廊尽头传来机括转动声。天赐背起张铁头冲向牢门,却见三道铁栅同时落下!墙上的镇邪符咒亮起血光,将整个走廊照得如同炼狱。
果然来了。赵德庸的声音从通风口传来,本官等你三天了。
天赐剑劈铁栅,火花四溅却只留下浅痕。张铁头在他耳边急促道:西北角排水沟话未说完便昏死过去。天赐转头看向西北角——那里有个不起眼的鼠洞,边缘青苔有近期翻动的痕迹。
想钻狗洞?赵德庸怪笑,看看这个!
天花板突然打开十几个暗格,每个格子里都垂下一颗人头——全是近日被捕的燎原军!他们还活着,喉咙里发出声,舌头却被齐根割去。
天赐的怒火轰然爆发。金焰从七窍喷出,在头顶形成火凤虚影。第一道铁栅开始融化,赵德庸却笑得更加猖狂:对,就这样!再愤怒些!
第二道铁栅崩塌时,天赐突然警醒——县令在故意刺激他使用仙力!但为时已晚,头顶传来瓦片碎裂声,一道水桶粗的金色雷霆穿透三层建筑,精准劈在他天灵盖上!
啊——!
惨叫不受控制地冲出喉咙。天雷入体的痛苦远超想象,每根神经都在沸腾。诡异的是意识反而异常清醒,他甚至能见电流在血管里穿梭的轨迹。张铁头从他背上滑落,被气浪掀到墙角。
还没完呢!赵德庸尖叫。
第二道、第三道天雷接连劈下。天赐单膝跪地,燎原剑插进石板才没倒下。雷光中,他看见自己骨骼浮现出金色符文——那是沉睡的仙骨在觉醒!更奇妙的是体内水火二气,被雷霆强行糅合成全新的能量,既非火也非水,而是带着天道威压的
雷灵根?通风口传来赵德庸不可置信的喃喃,不可能
第四道天雷劈下时,天赐突然举剑向天。这次他没有抵抗,而是引导雷电通过剑身导入地下。整座地牢剧烈震颤,三层墙壁同时龟裂,西北角的鼠洞被震成脸盆大的缺口。
他抓起张铁头塞进洞口,自己却被第五道天雷劈中后背。剧痛中仙骨符文大亮,在皮肤表面形成金色铠甲虚影。赵德庸的尖叫已经变调:拦住他!死活不论!
二十多个衙役从暗门涌出,手中不是寻常刀剑,而是刻满符文的青铜戈。天赐认出这是周王室用来诛杀妖邪的礼器,专破仙家法力。戈尖已经抵住他咽喉——
轰!
天赐体内积蓄的雷火轰然爆发。这不是单纯的金焰,而是缠绕着电光的赤白烈焰。青铜戈瞬间气化,持戈者连灰烬都没留下。剩余衙役发一声喊四散逃窜,却被倒灌的雷火追上,一个个烧成火炬。
怪物赵德庸的声音带着颤抖,你到底是什么
天赐踏着熔化的石板走向声源。他现在能清晰感知整座县衙的布局——厨房水缸里的涟漪、马厩母马的心跳、甚至赵德庸躲在密室里通过铜管传声的呼吸频率。第五道天雷不仅激活了仙骨,还赋予他某种超越五感的知觉。
天罚之子。他一拳打穿墙壁,抓住想逃的县令衣领,来讨债的。
赵德庸的绿眼疯狂闪烁: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