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进来。”秦墨声音平淡,重新坐回太师椅,示意李公公将地上的尸体和几份卷轴收起。
林凡也收敛了周身刚刚领悟《大日焚天手》而逸散的灼热气息,肃立一旁。
片刻,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听涛阁门口。
来人正是幼公主秦幼绾。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宫装,未施粉黛,脸色略显苍白,却更衬得那双眸子清亮剔透,如同雪山之巅未经尘染的冰湖。
她的背脊挺得笔直,步伐稳定,象一株在寒风中独自绽放的雪莲,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坚韧和疏离。
她走进来,目光快速扫过场内,掠过刚刚被清理掉尸体残留的淡淡寒意,最终落在上首的秦墨身上。
“幼绾,见过楚王兄。”她屈膝行礼,声音清冷,听不出太多情绪波动,只有紧抿的唇线泄露出一丝内心的紧张。
“不必多礼。”秦墨抬手虚扶,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寻本王何事?”
秦幼绾直起身,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没有迂回,直接道明来意:“幼绾冒昧前来,是想向王兄求取一瓣养龙莲,救我母妃性命。”
她说着,从身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狭长的古朴剑匣。
剑匣通体莹白,似由寒玉雕成,尚未打开,一股凛冽的寒意便已弥漫开来,让阁内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此乃神剑‘天霜’,是雪国至宝,亦是母妃的嫁妆,幼绾愿以此剑,换取王兄一瓣莲花。”
她打开剑匣,一柄剑身如秋水,寒气四溢的长剑静静躺在其中,剑光流转间,仿佛能冻结人的灵魂。
神兵自晦,但这股寒意已彰显其不凡。
只不过,秦幼绾知道,仅凭一把剑,未必能打动这位深不可测的王兄。
她抬起眼,目光坚定地看着秦墨,继续道:“除此之外,幼绾知晓雪国皇室血脉有一特殊之处。
修行至三品境,可在体内凝聚一缕‘无暇仙元’,此物能助人毫无阻碍地从四品突破至三品关口。
幼绾在此立誓,若能救回母妃,必倾尽全力修行,待凝聚无暇仙元之日,便将其渡予王兄。”
这番话,她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尤豫。
为了母妃,她可以牺牲自己的武道前程,付出任何代价。
阁内一片寂静。
月璃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同为女子,她更能体会秦幼绾此刻的决心与绝望,李公公垂眸不语,南乌大祭司依旧如朽木。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秦墨身上。
秦墨看着秦幼绾,摇了摇头。
看到秦墨摇头,秦幼绾的心瞬间沉入谷底,眼底浮现出一丝绝望。
果然……还是不行吗?
连这最后的希望,也要破灭了吗?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之时,秦墨却忽然道:
“养龙莲,可以给你。”
秦幼绾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错愕与难以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过神剑天霜是女子佩剑,本王不需要。”
秦幼绾愣住了,她有些不明白秦墨的意思,更不相信天下有白得的东西。
光凭无暇仙元的价值,可比不了龙脉百年一株的养龙莲。
秦墨看着她茫然无措的样子,直接说出了条件:“本王可以救你母妃,只有一个要求,将凤妃娘娘,接到楚王府来。”
“接到王府?”秦幼绾更加困惑,随即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王兄,并非幼绾不愿。
只是……母妃她身中奇毒,体内寒毒日益深重,不仅侵蚀自身,还会……还会影响到周遭万物,所居之处,草木凋零,虫蚁绝迹。若接入王府,只怕会……”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怕凤妃的寒毒会给楚王府带来麻烦和不祥。
“无妨。”秦墨打断她,“王府自有手段隔绝寒毒,其他地方眼杂,救治凤妃需用到养龙莲及其他灵药,难免惹人注目,横生枝节,在王府,更方便些。”
他给出的理由合情合理,但更深层的原因,他并未明言。
在王府,他才能动用至木灵体的力量催熟灵药,才能确保救治过程万无一失。
而且,对于秦幼绾这样外表坚强,内心纯粹敏感的人,施恩不图报,给予最直接的帮助和庇护,远比任何交易更能打动她。
秦幼绾怔怔地看着秦墨,她不明白王兄为何要如此帮她,甚至不惜招惹母妃身上的寒毒。
一种难言的情绪在心头蔓延。
她没有激动地落泪,也没有感激涕零地叩拜,只是愣在原地,鼻尖有些发酸,喉咙象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在秦墨的感知中,万象命图内积攒的灵种数量,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上飙升,清淅无比地映照出她内心几乎难以自持的感激与震撼。
“幼绾……代母妃,谢过王兄!”
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深深一礼,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事情进展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凤妃因身怀寒毒,早已迁出宫廷,住在秦幼绾用自己积攒的金银购置的一处僻静小院。
楚王府的人前去接人,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凤妃呼吸微弱,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寒气,宛如一位沉睡在冰棺中的仙子,美得不染尘埃,却也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王兄,母妃她……”秦幼绾看着母亲,眼中满是心疼。
“你们都出去吧。”秦墨吩咐道,“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李公公、月璃、林凡等人依言退下。
秦幼绾虽然担忧,但也相信秦墨,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室内只剩下秦墨和昏迷的凤妃。
秦墨不再耽搁,走到床边,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了凤妃光洁的额头上。
至木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