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麻衣,像是府里的丫鬟。
对方将黎阿莫扶起站好,便连忙屈伸行礼,慌张道:“奴婢行路匆忙,不小心冲撞了大小姐,还望大小姐恕罪!”
黎阿莫不禁觉得好笑:“是我自己跌倒的,与你何干?起来吧。”
对方欢喜道:“谢大小姐!”
黎阿莫对这个有礼貌的丫鬟很有好感,凭她在府里的地位,大多数婢子都在落井下石,就连原身的贴身丫鬟态度也很是冷漠,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伺候谁的?”
对方真诚地脸上闪过一丝惭愧:“回大小姐,奴婢名叫蓝若,只是个粗使丫鬟,负责洗衣服的。”
黎阿莫看着蓝若变红的小脸,忽然起了拉拢的心思,根据原身的记忆,黎阿莫看得出来自己的贴身丫鬟几乎都是花姨娘的人,因此原身在府里才会处处受挫,做什么都被监视着,自己得想办法培养些信得过的心腹了。
不过并不急于这一时,她现在孑然一人,没人愿意听她的,要了人也守不住,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再不回去抹点药,她这双腿就要废了。
黎阿莫和善道:“你叫蓝若是吧,好,我记住了,已经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蓝若的表情像是犹豫了很久,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大小姐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了,双膝想必已经肿了,让蓝若送您回去吧?”
黎阿莫轻笑:“你可知扶我回去走这一段路,第二天二小姐就会拿着鞭子来抽你么?”
蓝若的眼中闪过恐惧,怯懦道:“可是大小姐现在,走路没问题么?”
黎阿莫动了动腿,也不是不能走,她平静地摇了摇头:“没问题,你走吧,我不想连累你。”
“那... ...那,大小姐回房后记得用热水敷一下,奴婢就先走了。”蓝若对她行过一礼,便离开了。
黎阿莫看着对方的身影逐渐远去,然后认命般地叹了口气,一瘸一拐地挪回自己的院子,尽管大多数丫鬟都是花姨娘的人,但是烧水伺候更衣这些工作还是本职工作,黎阿莫用热水敷过膝盖以后上了点药,便精疲力尽地倒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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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日。
下了一天一夜的雪终于有了停止的迹象,也昭示着这个冬天的彻底结束,一辆雍容华贵的马车在文院的门前缓缓停下,驾马的侍卫朝车内恭敬道:“殿下,到了。”
“嗯。”略带冷漠的声音自车内传来,马车的门帘被掀开,一双金丝黑靴踏出马车,随后下来了一个身着紫袍的年轻男子。
男子英俊的面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途径的过路者纷纷俯首行礼:“见过四殿下。”
萧落影淡淡地点头,抬头仰望着文院门前的牌匾,觉得自己仿佛身处梦中。
前世的记忆一幕幕在他脑中闪现,他从小就一直在避免夺嫡之争,不想和兄长生出间隙,只想做一对好兄弟,他为了打消兄长的怀疑,自请去驻守边关,这一守就是八年。
八年后兄长登基,他本以为这是最好的结局,兄长已经做稳了位置,大可以安心了,却没想到他被兄长下令召回后,先是扣下了无数莫须有的罪名,随后便被斩首。
上断头台前的那一晚,他一夜无眠,望着昏暗的墙壁忍不住地想笑,笑自己的优柔寡断,笑自己一直在麻痹自己,兄长只是被权力蒙蔽了双眼,却一直不敢面对兄长已经视他为仇敌的事实。
明明小时候兄长那么疼爱他,什么都让着他,会把他放在腿上一起读书,然后告诉他等继位后把最好的封地给他。
他一直都是这么相信的,兄长一直都会是他的兄长,乃至于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他都认为是有歹人派人离间他和兄长,一箭将那人射杀。
当他被押上断头台,看着自己的头颅飞了出去,鲜血流了一地,溅红了高悬在旗杆的白练,他看着自己透明的灵魂,以为下一刻黑白无常就会来到他面前,却没想到再次睁眼时,自己竟然重生了。
思索间,另一辆马车在他身旁缓缓停下。
那是一辆很娟秀的马车,想来应是在女院就读的贵族小姐,有丫鬟下来垫好脚凳,朝车内行礼:“小姐,文院到了。”
马车里的人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可算到了,癫死我了。”
悦耳动听的声音映入萧落影的耳朵,却让他觉得无比熟悉,他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个袅娜的身影在丫鬟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挪下马车,而那张清秀较好的面容则生动地苦着脸:“轻点,膝盖疼。”
一夜没睡好的黎阿莫困得恍惚地下了马车,然而还未等她话音落地,身边的丫鬟全都“唰”地一下跪下行礼:“见过四殿下!”
这一声成功把黎阿莫吓得一个哆嗦,四皇子?!男主来了?!
她还没来得及抬头,便被最近的婢子拉着跪了下去,本就青紫的膝盖生生磕在地上,疼得黎阿莫眼泪都出来了,闷声跟着喊:“见过四殿下。”
萧落影在边疆镇守了八年,属于文院的记忆早已记不大清,然而这位小姐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萧落影莫名觉得印象深刻。
他来到黎阿莫的面前:“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