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你。”
“……”
灵犀快要落出眼眶的泪珠儿都被吓了回去。
她目瞪口呆傻傻盯住面前的少年公子,脑子里只剩一句话循环往复盘旋:此人必定有什么疾病,鉴定完毕……
叁
跟他回慕容山庄?自投罗网?她才没那么傻!
成功逃离了有无数随从虎视眈眈监视的车马队伍,抱着行囊一路逃之夭夭的某“神女”如此腹诽着,并在心底放肆嘲笑某位复姓慕容的公子真傻真单纯。
从苍雪山至慕容山庄长达两月路程。期间灵犀格外乖巧、格外听话。
慕容夙要她往东她不往西,要她坐车她不骑马,要她与他同乘一舆她就直接挤进车厢霸占了整个座位,要她打开行囊……
哦、这个没得商量,她直接把背包丢下桥去了,谁也甭想看!
……结果慕容夙当场派人下河去捞。
当时灵犀站在桥头风口瑟瑟发抖,背对着慕容夙冲河里一堆人大吼:
“喂!他叫你们下去你们就下去啊?很危险的!他这么不把你们的命当命你们还听他的话?有没有骨气唔唔——”
她被斜后方伸来的一只黑手捂住了嘴。
“在入慕容山庄当差前,他们都是江南顶好的艄公。”所以——少操些这些没用的心。
背后的慕容公子轻松制住她胡扭乱动的身子,似笑非笑在她耳边低语,“你那背囊里装了什么?能叫你如此……”
他停顿片刻,寻了个适当的形容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灵犀愤恨一口咬在他皎然如玉的手上,呸道:“炸药!”
炸药……是没有炸药的。
行囊……也是没捞到行囊的。
于是,没了包袱一身轻的灵犀优哉游哉回到马车,在余下长途里,又温顺乖巧地安分了好一阵子。直到车马行至入城前最荒僻的一段路程。
然后……
然后?对方这不就放松了警惕,被她瞅准时机逃出来了吗?啊哈哈哈哈~
肆
芜野荒原一望无垠,草木莽莽,暮霭沉沉,一轮白日照黄天。
灵犀心情十分愉悦,一边脚下生风一路飞奔,一边团起拇指,凑到嘴边用力打了声长哨子。
天边夕暾上掠起一片阴云,飞快变大,朝此方疾翔而来。
一头巨隼不偏不倚划过上空,利爪一松,抛下一物。
“谢啦!”灵犀用力冲雪白的大鸟挥挥手,一跃而起接住了自己从天而降的行囊。
她怀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仔仔细细将包袱里里外外检查了遍。除却三处勾丝、一处小破口,再无任何损伤。
安心了。
——包裹根本不曾坠入水中。在她抛下去那一瞬,便有鸟雀叼住躲藏在了桥墩下。万幸那些个下水的仆从们无一个想到抬头朝桥底下看。
如此心想着,灵犀不禁深为自己的机智鸣得意。
……但,事实证明,太过沉浸于自我感受时,往往易忽视周遭环境变化,以至乐极生悲。
当身后一阵迅猛的破风声几乎擦上耳际时,她才忽然察觉,瞬间反应过来。
敏锐地矮身一躲,她就地翻身滚出一大圈——银钩般的锐爪猛一伸缩,堪堪擦过她颅顶。
只是可怜她的宝贝包袱也同一时间飞了出去。
圣域天山独有的雪隼一声嘹呖长啸,宽阔翼尖于半空划过圆润的弧度,掉头再度振翅俯冲下地,带起呼呼风声。
灵犀稳稳当当立在原地,满心疑惑,眯眼瞧着那巨大的阴影越来越近,不明白雪隼为何突然发难。
千钧一发之际,手腕蓦然一紧,她被不知何人猛地抓住扯入了怀中。一旋身,险之又险避过一击。
隼爪勾住她发髻,将一条发带挑落。霎时一头青丝尽泻——糊了她满脸。
灵犀也是头一回晓得,这头幼年雪隼还是欺少畏多之徒。
眼见有人相助,它在高空恼愤尖厉一啼,遂放弃攻击,转身朝天陲飞去,消失于茫茫烟云夕照之中。
然众所周知,但凡涉及双人参与的活动,默契度总是至关重要的。
譬如,此时此刻,被救者和救人者之间显然毫无默契可言。
何况灵犀眼睛一时被头发所迷,晕头转向不辨东西,也根本分不清敌我好坏,只想摆脱后头不晓得是人是狗的玩意儿……
于是,一时力度失去掌控,身体失去平衡,下场可想而知——
两人双双摔倒在地,沿斜坡一路骨碌碌滚了下去。
伍
被雪隼莫名其妙攻击也没什么……但她跟出手拽她的那个一起滚下坡了。
滚下坡地也没什么……但跟她一起滚的人是慕容夙。
就算是慕容夙也没什么……但他受伤了。
“……”
自打半刻前灵犀从对方身上爬起来,就一直保持着呆滞脸,狠狠瞪着地面某人,仿佛想瞪到他自觉蒸发消失。
——而某位慕容公子显然是没这自觉的。
“灵犀。”
他甚随性坐在荒草丛生的地面,一手随意伏撑在地,闲闲屈起一条膝,全然无视渗血渗得快染就一幅朱砂红梅图的衣袖,支起手肘扶住额,漫不经心歪过头看她:
“我为找你弄成这样,你确定要没良心地抛下我?”
灵犀很想说,就算你受伤了也没什么!但、但……
但她自己一点事儿都没有啊!
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纯粹是在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