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的还是那身旧衣服,但明显干净许多,破损处也都补了起来:“哎呀,你怎么抱着那么多被子,我帮你拿。”
两人把被褥抱去荷花池边,将它们全部晾晒在水榭附近比较干净的石板路上。
“阿誓,来尝尝我做的饭菜怎么样?几千年练就的手艺,肯定不比你差。”
她胸有成竹地叉着腰,长发散在身后,几乎要垂到地面上。只可惜脸上都是伤痕,不然定是个青春美貌的好姑娘。
“恭敬不如从命。但是在去吃饭之前,娘子需要把头发扎起来。”
“可是我不记得自己会梳头。”沈娘子抚弄着头发,突然灵光一现,“对了,你画一个适合我的发型,我能变出一模一样的来。”
“太好了!昨天我跟承睿就觉得娘子适合龙蕊髻,跟我来。”他到正房里去,找出纸笔几下画出了龙蕊髻的大致形状,“瞧,像不像两条龙盘在头顶?”
那可太像了,幸亏用变的,要是用手梳,哪辈子梳得出来?
沈娘子看了片刻,用画纸挡住脑袋,再取下画纸时,头上顶着的便是龙蕊髻。
“妙哉,妙哉!”
“能吃饭了吗?”
“现在就吃。我一会儿要去给人看病,娘子跟着去,还是留下来休息?”
“跟着去吧,或者送我到李承睿家也行,我喜欢热热闹闹的。”
能够拥有志同道合的朋友时,赵誓也喜欢热闹。他几下扒拉完黍米粥,对沈娘子的厨艺赞不绝口。
黍米粥而已,能好吃到哪里去?不过是喝它的人心情好罢了。
按照原定的计划,赵誓今天要去锦鸣池采药,然后给朱雀街东头行乞的老婆婆看病。他先把沈娘子送去李承睿的住处,三人约好一个时辰后在朱雀街汇合。
结识新朋友的李承睿根本无心写文章,特别是想到这位新朋友会法术,能降妖,是个真真切切的活神仙时,他跟老娘扯两句谎便拉着沈娘子跑出家门。
只要是跟赵誓玩儿去,他娘从来不反对。
“你梳龙蕊髻果然好看。”李承睿夸赞道,“论起女子该梳什么头,穿什么衣服,我比阿誓懂得多。”
“谢谢你的建议,我对这个发型很满意。”
路上,李承睿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上仙到底叫什么名字呢?我看你不像道观里供奉的神佛,法相庄严,让人肃然起敬……你像个普通女子,像我们的朋友。朋友之间还是称呼名字好。”
“我没想起来。之前睡觉的时候会听见有人‘阿兰’‘阿兰’地喊我,兴许那是我的名字。”
“阿兰啊,哪个字?”
沈娘子连连摇头。
“你等一下,我给你取名字去。”李承睿早看见一个算卦的熟人,老没正经的正在莺歌小院的白栀灯笼下冲盹儿,“吴老神仙,你好会挑地方摆摊啊,没叫几个姐姐出来陪着?”
“瞎说!让你写个招子给我,你不肯,一躲就是半个月,今天怎么想通了?缺钱是不是?我要讲价!”
“老不正经的,你少趁人之危。帮我取个名字,明天一早给你送招子来。”
算卦的捏着山羊胡子问他:“才半个月不见,你生儿子了?”
“我生的你大爷。”李承睿往后一指,“看见那边的小娘子没,我兄弟救回来的,脑袋摔出毛病了,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
“赵小先生菩萨心肠,比你强。”
“废话少说,你算不算?”
“纸笔在这,有什么要求?”算卦的边说边把纸笔推给李承睿。
“她姓沈,只记得有人叫她‘阿兰’,是哪个字不太清楚。你看着办吧。”
李承睿在白纸上写下一个“沈”字,将纸笔推了回去。
没过多久,李承睿拿着取好的名字回到沈娘子身边:“阿澜呀阿澜,往后你就是有名字的人了。”
“是什么名字?”
“沈泽澜。”
阿澜品了品味道,歪着头道:“听上去怪怪的。”
“算卦的取名都怪。他说看你的面相五行缺水,瞧,满满当当都是水,快溢出来了。”
“他还挺有意思,要花钱吗?”
李承睿又朝算卦的点点头,领着阿澜继续往前走:“不用,他原来的招子破了,请我重写一份,取个名字算是交换。前面就是朱雀街的尽头,阿誓可能还没过来,我先带你去看看老婆婆。”
“那个方向吗?”阿澜指着前面问。
“对啊。”李承睿看她神色凝重,不由得紧张起来,“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生魑魅,一只巨大的生魑魅。”
“你也知道生魑魅?是不是阿誓说给你听的?”
“是的,昨天我在河道里看见很多,今早出来时它们都不见了。这一只有河道里那些家伙的几十倍大,要过去吗?”
李承睿犹豫道:“你厉害还是它厉害?”
“当然是我厉害。”
“过去看看,掩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