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两情相悦:“和一个你不知道你是不是真正喜欢的人结婚,是可以忍受得了这种日复一日的生活的吗?”
“别问我。”段天猛灌一杯酒,丝毫不记得下午还有课。他一照往常的风格,避而不谈与辛娇有关的事。可心中早已浮现一个答案:那些不相爱的日子,忍着忍着好像就这样过来了,到最后已经成了习惯无需用到忍字。
这场生日饭随之变成了叶从欢的情感答疑会。
霍日白讲到了点子上:“从欢,你什么都没弄明白。”
方时绪说:“你和简叶的故事开始得很突然,她突然地出现,突然地对你死缠烂打,突然地为你的创业失败擦屁股。”
“从物质角度、从硬件角度,你都高攀了她,就像我高攀了她。”段天总结时灌下第二杯酒,他头次毫不避讳地把自己的婚姻当成笑话说出口。
“不,段天,你和我的情况不一样,你配辛娇绰绰有余。”叶从欢较真起来,他安慰道:“你完全是被逼的。”
方时绪想起许初一结婚证上那张勉强的脸:“逼?怎么可能会有100%的不情愿。一定是当事人内心有所动摇,才会促使她做出那个确定。”他瞧见段天那张阴骘的脸,力挽狂澜般地找补:“我的意思是,我觉得其实结婚也挺好的,对于我而言。”
“那是对你。”叶从欢剥夺方时绪继续探讨的权利,问其他二人:“但是,如果不是出于100%的意愿和确定就步入婚姻殿堂,那岂不是给自己没事找事?”
“怎么可能有100%的意愿和确定?”方时绪插嘴。
叶从欢翻了个白眼:“我没问你。霍日白,你说。”他钦点。
“现在重要的压根不是讨论加减乘除和数学公式。”霍日白把面前那杯一滴未饮的酒推给段天,然后语重心长道:“从欢,你不觉得整件事你父母的态度也很反常吗?你问我们是问错人了,毕竟我们对简叶的了解不及你的十分之一,毕竟我们对简叶的了解你也都了解。”
叶从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自己从小到大总是设法追上他们。如今他们结婚的结婚,有娃的有娃,自己好像必须也得往前迈一步才舒坦。于是问题又回到一开始,他觉得不愿意承认也得承认自己对简叶至少有大于0而未满100%的喜欢,于是这次没问段天而是问方时绪:“时绪,结婚到底是就那样还是也挺好的?”
“分人,和许初一是挺好的。”方时绪回。他觉得时间真神奇,那时候他们都不接受许初一,而今竟然可以如此心平气和地让她成为话题里的一部分
这顿饭才吃到一半,从来不缺席叶从欢生命中重要时刻的简叶这次也照旧,尽管江湖上一半的人都以为她与正打的火热的简十一即将是板上钉钉的事。
简叶拿着两张游戏竞赛现场的票,说是简十一好不容易搞到的。叶从欢听见简十一三个字就气的要命,但还是“大发慈悲”地跟着去了。
那明明是叶从欢最喜欢的游戏,方时绪觉得这两人就像小孩子在玩过家家,以为板着张脸就可以瞒天过海,但是喜不喜欢早都在脸上了。
他们俩走后,霍日白又关心起方念时的情况来:“时绪,念时真没事?”
“有事再告诉你。”方时绪知道要是把事情全盘告知,霍日白的性格免不了自责,或者去找简十一算一账。
“我和公司申请了去国外学习一年,过两天就要走。”霍日白说:“瑞士。”
方时绪见段天已经喝醉,睡着了:“你还是要去找静彤?”
霍日白说:“繁花在医院生产那晚,我想了好多。你说得对,人的想法总是会改变的,万一她需要我呢?”
方时绪说:“你怎么就知道她把孩子留下来了?”
霍日白的眼神明亮起来,笃定道:“我算过,预产期在六月末。”他说:“妹妹和简十一的事,你要怪就怪到我头上,初一比我要上心得多。你那阵子在律所抽不开身,她和你的关系又正僵着,所以我们才瞒着你。”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方时绪问。
“立岸和辛娇打得火热,简叶和简十一打得火热,段天和从欢只能指望你多看着了。还有妹妹在公司里有什么不懂的,我也鞭长莫及了……”霍日白说完才发现自己平日里要操这么多心。
方时绪问:“你呢?你自己的事呢?”
霍日白十分痛快起来,他撸起袖子手臂上青青紫紫一块又一块:“我没什么事,我把事情全给我哥交代清楚了,说的时候带着被他打死的准备。还好,他刀子嘴豆腐心半辈子,没舍得打死我,还让我赶紧滚出去。”
方时绪不想哭于是扯出一抹强笑,他还记得很久前自己对他们的评价:卓立岸太游戏人间,叶从欢太小儿心智,段天太自我沉闷,显得霍日白算最正常了。
想看似正常总是意味着要在暗处承受着难为人看透的痛苦与自我内心的角逐。
霍日白最后交代:“你对初一好点吧,她挺苦的,真的。”
“嗯。”方时绪的内心泛起一阵涟漪。而烂醉的段天曾经因为付艺也曾这样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过类似的话,相同的是两两间的感同身受。然而,不同于段天对付艺偏执又轰轰烈烈的爱意与信任,霍日白之于许初一,或许是更纯粹的友谊,参杂些长久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