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打扰你学习,拜拜。” 其他人口中争强好胜的时星然,是个足够尊重对手的人。黎记淮心里的压着的石头消失,但好像又在这瞬间被填上别的东西。 “黎记淮!”耳机里时星然忽然叫他的名字,黎记淮一激灵将身体绷紧,忐忑不安地等着听后面的话。 “你可千万千万不能同情我,那样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弱者。那种感觉,很令人……讨厌。” “讨厌”这两个字像是在时星然嘴里绕上几圈才说出口,像是带着婉转的悲伤,又有点不甘愿。 黎记淮的脑海中为时星然划出一片单独的区域,一个很大很大的半透明的气球装着他抓取到的与她有关的关键词,装着他对这个人的想法。 紧贴在内壁上最大的黑色的词语是:同情。 那个黑色的词块忽然从最末端燃起火,迅猛的火苗引爆整个气球,气球嘭地炸开。里面的所有的字像烟花那样在空中爆开,突然变成五颜六色的颜色,然后絮絮地下落,像是在下梦幻的雨。 站在气球下的黎记淮,抬起头看着漫天飞舞的那些字,看到那片作文里“未来”的字眼,看见“想要”、“相见”、“创造”…… 空中最高处悬浮着几个大字,那是这个世界的核心:时星然。 那些词连成一句话,“想要与时星然相见,然后创造属于我们的未来。” 主语是谁呢? 黎记淮整个人懵懵的,左右看了看,又低头看向脚下。这时身前凭空出现一个字,他恍然大悟地轻笑,原来是“我”。 “我想要与时星然相见,然后创造属于我们的未来。” 那天晚上黎记淮的大脑格外活跃,像是有人在脑中跑上整晚的马拉松,次日早上便比平常稍微晚几分钟起床,但还没到要迟到的程度。 2011年4月1日,周五。他像往日那样走过那条路前往学校,走到超市门口时,早早开门营业的老板突然出声叫住他,“刚刚时星然走过去了,说是要去学校。” 黎记淮当即背着包狂奔,包内的伞随着他的脚步在做抛跳运动,被抛起后重重地落下。 他跑得太快以至于没听见后面的话,“但是奇怪的是,她没穿校服,还说磁带都送我了。” 但十字路口的红色通行标志拦住他的脚步,早高峰的路上车流缓缓而过,摩托车哔哔的喇叭声让他浑身都燥起来。 在穿梭的人流和车流中,眼里的场景不断变换。快速滑过的挡板留下一道道缝隙,他看见了时星然那熟悉的身影。她背着大大的包,与他仅隔着一条马路,正在走向公交站。 黎记淮扭头看向顶上的红绿灯,不巧的是行车道的绿灯还有四十多秒。这时视线中忽然又驶进一辆公交车,是252! 手心登时出汗,他很想大喊道:“时星然,你停下来!”但是最终没能说出口。 时星然陡然加快脚步,小跑着往前冲,身体触上公交车的边缘,然后人就被糊上几层蒙蒙的雾。 早晨的太阳照进车内,借着阳光黎记淮看见那个在光下忽闪忽闪的人,扎着高马尾露出脖子和侧脸。光打在她的脸上,白的发亮让人看不清面部的轮廓。 车辆启动往前开,时星然往车厢后面走,在靠近后门的地方停下。她转过身背对着黎记淮的方向,从黎记淮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公交车处于绿灯通行的状态,那辆车的车轮毫不留情地公路上疾驰。黎记淮看着那个背着包的背影,以极快的速度从他的视线中逃离。 在后车轮压上斑马线的瞬间,他的眼睛直视着着前方,隔着几道白色的线,那是他与时星然相隔最近的距离。他伸出手想去抓住那个人,可终究只能握住空气。 下一秒两人就不断地被扯远,就好像两条线持续靠近后只交汇于一瞬间,往后只剩下远离的命运。 要是我早一点,再早一点就好了。 那辆公交车拐弯消失后,人形标志终于转为绿色,黎记淮看着那抹绿色,心里变得失落。他坐上下一班车,在车上安慰自己,只是短暂的错过,很快就能再见面。 很不凑巧的是,刚进校门他就被年级主任拦下,表示有电视台来采访,学校让他出镜做宣传。他想跟对方商量看能不能等他去完教室,再回来做采访,至少让他能看一眼时星然好好地坐在教室里。 当他绕过年级主任正要往前走的时候,校长和众多校领导穿着平日不常穿的西装,打着领带排排地朝他的方向走来,其中就有他的班主任。 被这群人包围的他很难脱身,穿着校服的他格格不入,但又被迫跟校长站在一块儿,他的包被人卸下,然后暂时放在门卫处。 扛着摄像机的记者很快到来,领导们依次发言,滔滔不绝地谈论着学校的优点,时不时拿黎记淮举例。他被迫在镜头面前强行编出能获取高分的学习方法,说着让所有人都满意的话。 记者在校领导的带领下将校园走了几圈,在参观的途中总是会让黎记淮以学生的角度来介绍学校的优点。耗到第三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后,他才终于失去利用价值,重获人身自由。 他走到门卫的亭子里去拿书包,忽然看见屋内摆着好几箱的书,有部分书没有箱子装,高高地堆在被纸箱装着的那些书上。 地上还散着几张试卷,像是没收拾好就随手塞进箱内,又不小心掉出来。 黎记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