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 男生们比较喜欢热闹,最少也是三人成行,轮着将其中的一个人抬起来,姿势不限于公主抱、八抬大轿势…… 被抬起的人的身体最开始总是摇摇晃晃的,但他们好像都不怕会摔倒,完全解放的双手在空中跳起凌乱的舞,嘴上开玩笑地喊着:“悠着点。” 下面支撑的人轻哼一声不屑地歪头,手却牢牢地抬着那个人的腿,“还能把你摔了不成?” 黎记淮高中最好的朋友叫路卓,坐他隔壁。路卓喜欢拍照,家里有相机今日便带来拍照。基于黎记淮平时的形象太不接地气,他的朋友不算多,但在毕业的时候还是会有很多人来找他拍照,毕竟不想留遗憾。 按照之前他的性格恐怕会回绝掉大多数人,但这次那些拍照的请求,他全都同意了。 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眼前,路卓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在镜头前喜滋滋地指挥,“记淮你往左边点,头抬起来笑得开心点嘛。” 黎记淮在不接触他人身体的情况下,尽量为能拍出更好的照片做努力,也就顺着路卓的心意行动。 圆圆的镜头反着光,虚虚地映出相邻的人影,他盯着镜头出神,又想起那个人。 时星然,要是你也在,说不定我们可以拍上一张合照。 6月初离开学校前最后的夜晚,高三的学生挤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手里抓着厚厚几沓的试卷,等待着将它们放飞。这是学校的例行传统,那些纸会由清洁人员来回收,高三生涯的最后一晚,需要无拘无束地放松。 今年毕业起头的歌换了新,变成《北京东路的日子》,不知是谁温柔地唱起:“开始的开始,我们都是孩子……” 大家紧跟着接上,歌声响彻整个教学楼。“最后的最后,渴望变成天使……” 唱着唱着有的人的声音变得沙哑,眼里也蓄满泪水,“一楼到四楼的距离,原来只有三年……” 在暗处抹泪的人边哭边唱,抓紧身旁好友的手,像是不愿就这样轻易分离。盼来盼去终于盼到的今天,好像跟想象中不同,为什么会悲伤呢? 歌曲唱完后,大家把手张开放在嘴边当做扩音器发出惊天动地的呼喊,向这个世界大声宣告。“我们!” 停顿几秒后,人们用手扒着围栏,伸长脖子、涨红着脸轰轰烈烈地吼出:“毕业啦!” 白色的纸片在那个瞬间如同雪花般飞洒,随着风在空中交织旋转,缓缓地下坠,层层落满了地面。 教学楼下的空地里,有人张开着手在白色的地面上肆意奔跑,像是要与落下的雪花相拥。 黎记淮将手伸出栏杆外,去接从楼上飘落的雪。有几片雪砸到他的手上,光滑的雪擦过指尖,手上微微发麻。这些雪花从他的身旁经过时,会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告诉他它曾来过。 时星然,六月的天,下起十二月的雪,你应该来看看的。 高考的那几天,黎记淮准点出现在考场外,充当给大家加油打气的角色。校门外遍地都是陪考的大人,他们紧张地跟孩子说着:“不要紧张,好好发挥。” 这些人的目光都很热烈,关于未来的抱负都藏在眼中,前所未有的志气凝聚在他们身上,成为大步踏进考场的动力。 高考这几天下雨,黎记淮撑着伞看向考场内,巡查人员正在走廊上挨个巡逻教室。 时星然,如果你参加考试,那么这次的作文你会怎么写呢? 高考结束并且公布成绩后的某日,学校通知毕业生回去拿毕业证书和毕业照。光荣榜被最新的成绩覆盖,成为高考金榜。 黎记淮没有参加高考,排名榜上没有出现他的名字。时星然也没有参加高考,排名榜上亦没有出现她的名字。 两个霸榜近三年的人,在南城一中的光荣榜上消失得很轻易,也消失得很彻底。 那本厚厚的毕业照上有全年级的照片,但在高三七班的合照里,他找不到想找的人。 他们没有合照,就连最后的毕业照,都没能出现在同一本相册中。 2022年7月的某个周五,黎记淮结束工作后下班回家,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在他到来的时候由绿转红,他停下车等待绿灯。 当等红绿灯的时候,他总会望向对面的路口,期盼着或许某日那个人会像当初离开时那样,令人毫无防备地出现在路边。 总有一次,他能追上时星然吧。 大概他许了太多次愿,终于碰到一次实现愿望的机会。对面的路口突然闯出一个身影,能与那年离去的身影交叠。 黎记淮立刻转头看向红绿灯,红色的数字跳动着:10,9,8……,2,1。 在数字变为1的那刻,他的脚踩上油门,驶向前方可允许掉头的区域,迅速完成变道并赶在绿灯再度变为红色之前,驶过十字路口。 他追着那个人的背影,看着她走到酒店门口。门外的停车区域停满车,黎记淮开着车在里面转着圈圈,神经高度紧绷的他差点要将驾驶盘捏坏。 有辆车在此时刚好驶离停车位,他见缝插针挤进去,火速停好车后往酒店大厅跑去。 因紧张不安而口干舌燥的他,在奔跑中解开衣领的扣子,他害怕自己会喘不过气来。他真的,等了这个人太久太久了。 时星然的背影越来越近,他的心跳声砰砰地作响,连带着心上的那座山也震动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