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和他都是好孩子,年轻……”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屋外响起一阵动乱,像是高中跑操那样,脚步错乱间孟湘湘抓紧了漆木桌子,恐惧没来由地上涌。
本是一片乌黑,无端燃起了一片火光,映得窗纸通红,连东屋的茶几桌案都是赤色。然后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撞击声,散落在饮晴堂错落有致的花草间,仿佛阵阵雷鸣。
穆王忙竖起手指示意孟湘湘别出声。
那响动就像是山贼屠村,瓷器破碎的声音格外刺耳。
生活在太平年代,孟湘湘见过最大的争执是路面小混混打群架,直到声音渐渐远去了,才敢松一口气。
她喘息着抹了把额头,竟然是一手的冷汗。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你不要乱动。”
“王爷。”孟湘湘虚着嗓子,“别出去,留在屋里更安全,等侯府的家丁来救。”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明白,侯府那群家丁捉捉她还行,打起架来十分敷衍。
穆王把孟湘湘安置在黄花梨木椅上,似是安抚地拍了拍她。那只手宽大温暖,安抚起人来是有说服力。
孟湘湘蹙着眉点点头,拔下脑后的金雀簪子,越想越怕,脑子混沌起来。
穆王走到门前,刚要推开个门缝一看究竟,还没伸出手门就被一脚踹开。
“你不是那个怡落盐井的小工吗?”
乌伯达见到穆王,也是神情微滞,手里的长刀闪着悠悠寒光,映照出面前人老成持重的脸。
乌伯达大喝道:“冉狗在哪?”
他神情激动,穆王反而是冷静下来,理了理衣袖有些屹然不动的意思,“这是延成侯的宅邸,你找冉金曹自然要去冉府。”
“我看到他来侯府了。”
“你们有仇怨是你们的事情,为何带人私闯侯府?”穆王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一双眼睛紧盯着乌伯达:“你知道,这是死罪吗?”
霎时,长刀划破空气,扬起直指穆王,乌伯达好似陷入了疯魔,“我们盐井上百口子人,和行尸走肉无异,已经是死路一条。”
“国有国法,你有冤情同本王说。本王知道冉恩与私盐黑市有牵扯,你别冲动,放下刀,本王给你做主。”
乌伯达轻声问道:“你能给我做主?”
不知从哪传来尖锐的声音,震得孟湘湘后背发麻。穆王把她挡在身后严严实实的,她只能看到那持刀之人饱经风霜的脸。
孟湘湘侧头,谁知对上了那近乎疯癫的双眼,刺骨寒意顿时爬上脊背。
乌伯达冷笑起来,刀刃跟着身体震颤,“你做不了主,你们这些勋贵之家,没人会为我做主……”
话语像是魔怔了,反复呢喃,乌伯达举刀冲着穆王劈去,像是要劈尽一生的心酸。
手在半空中被捏住,穆王跟他僵持起来,刀刃反转间悄然落地,发出的声音都震慑心魄,刀面上还挂着一行血渍。
“快,湘湘,刀……给我……”穆王受不住力,捏着乌伯达扭打到地上。他力气不如挖盐的工人,被他毫无章法的扑打制住,挣扎不开,还撞翻了一旁的瓷瓶。
破碎声中孟湘湘连忙爬过去夺起刀,刺目的血色映入眼帘,不知何处传来女人的哀嚎声,在耳边反复回荡,直钻脑仁。
心突然间少跳了一拍。
孟湘湘嘴里干涩,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这把刀,是可以杀穆王的。
天时地利人和之下,她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