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回正题,报社主编摊开两本记录册,紧捏钢笔。 那握姿太奇怪好笑,择明不禁多看了几眼。 “虽然谈话有一会儿了,但我还是另外起头吧。”巴迪边说边记,不漏一字,“今晚是玛格恩特第一卷无偿公演,遵循唯一要求,观看者进出剧院佩戴面具。前三天重复上演第一卷,尽管收取最低门票,但仍给安士白带来丰厚利益。作为采访者与忠实观众,我的第一问是,如果晚上我抢到前排,还能近距离欣赏你的指挥吗” 首问别出心裁,逗得择明不禁发笑,用手绢掩饰轻咳。 “因为某些缘故,今晚乃至之后我不会再担任指挥。每场彩排我都与大家共同参与,我身边都是十分优秀的人,他们天资聪颖,懂得变通但又信念坚定。”他低头,指尖拨弄球形冰块。 他在观赏球冰自行旋动沉浮,卷起细小气泡无数。 “现在,全员就位。我已是那个可有可无的指挥,相信我不在,他们仍会呈现一场精彩演出。” 巴迪手揩过鼻尖,似懂非懂点头,他接连抛出几问,青年中规中矩回答。无论对霍家,还是对安士白递来橄榄枝一举的态度,皆无可深挖之处。 情况有所预料,大总编心态如常,只专注享受当下。 油墨与威士忌两种最爱气味混合在四周,早间日光倾斜漫进十字窗棂,照得人全身发暖,骨头发酥。其中极乐是,有一个仿佛从出生起了解他至深,甚至比他还懂自己的人,正眼眸含笑与他相望攀谈。 惬意超乎想象,不知不觉吐露心声。 或许下一次。巴迪动笔时想。 下次初夏时节,他能捎上青年和对方友人前往农场钓鱼野营,欣赏璀璨星夜。 四十分钟一晃而过,眼看采访结束在即,巴迪合起本子。 “这是我的压轴一问,莱特,但我选择不刊登在任何地方、告诉任何人。仅出于个人好奇和关心。” 他如此郑重,择明放下酒杯端坐。 “您说,费尔南阁下。” “你一直没正面回应过庄园找到金币的事。那关于你在歌剧中谈到的真实原型,到底是什么。是宝藏还是某一人物亦或是那个魔鬼。你着重提它,又创造出剧本的用意又是什么”作为虔诚教徒,巴迪因抗拒那名号而降低音调。 他发誓,他瞥见青年脸上飞闪而过的神秘笑意。 “若不是您,我会说抱歉,无可奉告。” 择明站起,于房中缓步走动。 墙上挂着巴迪与各类人士的合照,他找见一张尤为熟悉脸庞。 那是霍家第一位夫人,霍子晏母亲。照片中两人都很稚嫩,身穿同款学院制服,婴儿肥的脸蛋堆砌出的笑容像刚打发的鲜奶油,纯粹干净,掩饰不住浓烈情感。 他靠近相框,吸气辨别着烟酒味之外的薄荷淡香。 巴迪一直在等他继续,可他话锋一转道。 “阁下,若您不介意请容我一问。活到您这岁数,您曾心怀的梦想和您抱憾至今的事物,是何种关系对等,包含,又或是毫无瓜葛” 健谈总编缄默,牙齿咬住口腔内壁。此为抗拒时他会犯的坏毛病。 “人们时常将职业追求和人生梦想混为一谈,他俩彼此掺合,确实搞得有点不分你我,无法辨识。但事实是,有些时候,他们区分得势不两立。譬如,当套住头的帽子被捣蛋鬼摘下来时。” 话给别人听来一头雾水,总编心中却是惊骇万状。 对方竟引用他过去某篇文章的句子。 十五年前还是一十年前连他都记不起来了。 他只记得,他曾将打翻套头帽的捣蛋鬼喻为现实,抨击着那时候,那年代同辈人不切实际的幻想反抗压榨,不受约制,突破阶层的新希望。 “当选择处在不同极端,权衡两者就尤为折磨,舍弃哪方都将成一大缺憾。在下身世虽坎坷,但胜在足够幸运,不必挣扎纠结。” 巴迪抬头,下意识张嘴。 原来择明不知何时坐回原位,对他微笑轻晃酒杯。抢先开口。 择明“您问我原型是什么,设置它的用意。我只会回答,这一切都是为了实现我个人的终极梦想与职业生涯的追求。创造独我一无一,绝无仅有的杰作。像对待一个挚爱,不愿弥留遗恨,不容谁伤害诋毁,哪怕那个人是自己。先生您,体会过那般心情么” 除去中段停顿,他的答案标准,甚至保守得无趣。 不过眼下,总编心早飞离办公室。 他想到自己,想到年轻时无数场踌躇满志的宣讲、鼓动和游行,向慕恋者描绘未来愿景,承诺会与之相配。那时,他认为自己无所不能。 垂首回归现实,眼里所映,不过是衰老发福,言行圆滑奸诈的中老年人。一双手常年夹烟书写,触摸油墨纸钞,肌肤发黄指腹发黑。 宝贵的剩余时间就这样在沉默中浪费。 系统z您似乎特别喜欢让人自己深陷窘境,看着他们挣扎抉择,主人 择明正专心注视总编,闻言举杯朝空气一碰。 中心近在咫尺了,挖掘者,再加把劲。哔嘟友情提示。你方向大致正确但还不够深,试试看往东南方向偏 模仿机器口吻,此为择明新想出的花招,专门作弄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