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盘给出指向却都在关键时失灵,期限在即,阿希尔特困惑又焦急,对女奴的爱意受思念浇灌,愈发澎湃。 深夜辗转反侧,他在梦中又见那独眼瘸腿的老者。 她已归入暗影,无人知晓的尘埃之所 拂去遮掩她面容的白纱,喝下黄金杯里盛满的葡萄鲜血,她将会为你现身 作为报答,作为祝福。希望你牢记你昨日所言,勿忘你神圣的规臬 阿希尔特半信半疑,独自赴往荒宅,月色在林间门编织成路,他潜入未被发现的地下密室。 传闻中的玛格恩特肖像挂满蛛网虫卵,恰似一张面纱遮掩佳人容颜,那尊金杯置于画像之前,空空如也。 “我的老友,我的灵魂指引者与庇佑者,若真如你所说,我难不成是该与她,这魔鬼首脑,蛇蝎之最,共饮一杯吗”舞台上,饰演阿希尔特的男高音举起道具酒杯。 剧本要求他在结束独白后按下机关,假装割破手腕流血,让染料溢满酒杯。 然而目光台上下一转,他惊诧发现黄金杯里冒出斑点。 中心殷红,边缘已干涸化成深褐。 像酒,更像血。 尽管疑惑但他继续全身心投入表演。 指不定是道具的小瑕疵呢。他想着。 “我的老友,我的教父,我托付终身所信的良师,如此,我愿为你饮下它,这福祸未知的魔酒。它会是秘境甘霖还是冤孽血咒由我阿希尔特一探究竟。” 又一滴血珠滑落擦过男演员发梢,源头直达顶层隔板霍子鹭正按压的左腰。 场追逐枪战后,人质被他当盾牌打成筛子丢弃,他大难不死击杀五人可也负伤,手杖不知所踪。现在他就躲在这,像扁虱依附角落。 血迹迟早暴露方位,寡不敌众的他除非找到别处出口,就只求谁察觉异样找来。 可有谁会来帮他 林威廉为市长之位前往邻郡参加任职演说,韦执事被他安排在家,他身边的仆人从来不多留,稍微能打点下手的霍子骥本就与他不和,现今更是分道扬镳 察觉微响迅速伏地,霍子鹭屏息着,将局面总结为一句无人可信,无人能求。 霍家,偌大的一个家族。 他有兄弟,有父母,能得到任何想要之物。用金钱,用威吓。 霍子鹭双唇褪去血色,不断发颤。失血令人体丧失对温度的掌控,心底漫出霜雪冻结四肢,致使男人瑟缩幕布一角。 他没在害怕,不过是俯瞰感将他拉回儿时。 独属一人的幽暗七楼顶层,他的观景台。他看着绅士们身边聚拢着莺莺燕燕,名媛们摇扇炫耀着珠宝华服,听那些遣词造句弹奏出不和谐音,虚情假意。 接连失去母亲妹妹后的显著变化,是终于变成他独自面对,或称敌对的家人。 “倒霉透了”,霍子鹭突然肩一耸,讥笑着,“哈自找的。” 即使是危机时的自嘲,他的五官也拼凑着古怪的自傲,非市井流氓打脸充胖子的倔犟,残酷暴徒死不认罪的狂妄。简单的描述,他是课堂上早早掌握知识,深谙合作之道,却硬是独来独往,钻进牛角尖里到无法转身也不回头的怪咖。 能识错,但绝不悔改。 被区区一群雇佣兵围剿,他承认有自己失误的成分。 无论过去现在,他都不屑于施舍外界点滴信任。于是当状况超出他能力掌控的极限,马上暴露他孤立无援的事实。 曾经他还有霍骊,小霍子鹭,以及那彻底癫狂的自己隔出屏障,层层挡箭牌后他是沉睡的亡灵,安全无所顾忌。 偏偏受人有意影响而苏醒,走向不可抗力的前路。 不过首先拎清的一点,要他相信家人、无亲无故的外人,实属天方夜谭。因为谋害他的元凶极可能就在之中。 那么是谁,霍子骥 不,那蠢货如今天天一副痴脸与他做对,幼稚得令人发指,更无筹码能诱骗阿米特交易。 难不成是霍昭龙 若那男人像上次那样指使韦执事通风报信,贿赂恐吓某一仆人与阿米特往来 胡思乱想分散了疼痛,霍子鹭咬牙,伴随急促琴音想象他死后化成怨灵恶鬼,从地狱归来绞杀仇敌,浑然不具伤者的恐慌。而他也敏感于任何风吹草动。 幕帘一抖,男人倏地前扑。眨眼间门躲藏者已被他摁在地上,受他扼制动弹不得。 你怎么在这霍子鹭松了力道,他上挑的眉毛是这么问的。 饰演魔鬼的男低音身披破烂红袍,头戴山羊角,脸颊正因惊恐微微抽搐。 “霍先生您这是、血” 霍子鹭连忙捂住对方嘴,也知晓歌手突兀出现的答案。 原来正中央增设了处升降口,歌手上来待命,准备一招从天而降为剧目收尾。彩排围观过,霍子鹭曾目睹歌者搭乘吊篮模拟情形。 瞥见绳索套具,霍子鹭当即施令。 “来得正好,把绳子给我系上,我们现在就下去。” 歌手不知情,猛摇头抓紧了工具。他的意思很好懂,还没到魔鬼上台,更不是随便哪个观众或投资人现身的时候。 疲于解释,霍子鹭直接夺过绳索一头。左臂缠圈绕过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