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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贤明,我虽为异族,亦臣服。” ?
项明看我良久,悄声道:“墨离自北方起兵,以破瓜之势一路南下,心思诡异,非凡人之计,当有帝王之能,望他日登大位,不可涂靡众生。”我心中泛过刚才一行迤俪的身影,笑道: ?
“君王心,非我能左右。”
身后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传来:
“夜深人困,在下可否借贵地歇息片刻?”
我站起身看向墨离,再看?项明也是一脸错愕,可他很快明白过来,面带悲怆,“这是自然,里面请。”项明将我二人从桌旁的侧门引至后阁。后阁很小,不过一张矮榻并一个小台几,矮榻上布帘棉被,台几上堆满了文书,还有砚台朱笔等物。看来是他处理公务时的小憩之处。当王如此,国不强也难。我正暗自感叹,听到项明唤茶的声音,原来这与前殿只隔了一道实木大屏风,虽看不到,声音却清晰得很。
不多会,项明亲自端了茶过来,我慌忙上前跪接过茶盘,他沉声道:“上神切勿如此多礼。九州乱世,有劳了。”我心里只有苦笑,这乱世,却是因我而起,如今,我如何能定?
“报:博彦大夫到!”
“报:孟国公到!”
“报:北堂大将军到!”
“报:淳于上卿到!”
........
我翻看着台几上的文书,前殿不断传来令官的声音,半盏茶的功夫竟来了二十来位大臣,偌大的空桐城,就算快马加鞭怕也来不了如此之快。转身向墨离望去,他坐在小床边凝神听着,见我皱眉看他,悄声道:“这时节,谁还能在家安稳睡着?”我心下恍然,这些官员怕是都住在这附近的偏殿里了。
殿上大臣们跪着行礼,我抬头看着屋顶一角骨翼微动,却被墨离拉住手腕,我挣了挣,竟被他拉得死死的,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看着我。我恨他一眼,只得咬牙切齿带他上去,前后坐在立柱后面的梁上。这一处角度甚好,光线幽暗却又刚好看到大殿里的情景。大殿里人人各怀心事,也没注意到头顶上的些许动静。
“禀王上,原定后日完成的两万铁箭已悉数完工,正清点数量交接给二卫营发放各处守军。”一位文官模样的中年男子作揖道,袍服皱皱巴巴,看那袖边只怕是一直挽着,进殿前才放下来。
“禀王上,今日有人献上阵法,在下与各副将细看觉得甚是奇妙,打算明日招军士小小操练一下,若是能用,大可事半功倍。另外清查战衣库,发现还差两千套冬衣,此事还有劳张大人了。”一身战甲,气势张扬,这必定是北堂大将军了。
衣服皱巴巴的张大人道:“大将军言重了,大敌当前,本当同仇敌忾。所幸铁箭已交接,现下正好置办冬衣。各处布庄约有四千匹存布可以上交,如若不够,百姓还能交一些...”
“张大人,动用国库就行了,何必叨扰百姓。”毋庸置疑的语气隐隐透着岁月的威严,绛紫袍服只在领口处用淡金色绣了细细柳叶枝,白眉须发的老者,和空桐城墙一样挺拔。
“禀孟国公,国库布匹本就不多,因自愿参军的百姓太多,赶制军服已经用完。各布庄早就来府衙说过愿意交出,有些百姓甚至将布匹粮食丢在府衙门口就走,下官劝了多时也无用。”
孟国公垂下眼帘点头道:“嗯,也罢。先用着,登记好数量战后再补偿。”
一阵喧闹终于在项明的沉默中平静下来,孟国公拱手道:“王上,各处准备已按计划进行着,探子也并未从墨离营中传回攻城的计划。不知王上深夜召唤我等所为何事?”
颛明背向屋梁坐着看不到表情,缓缓道:“淳于。”
一个清秀的年轻男子从人群后面走出来应道:“臣在。”
“你将前日与我讲的那话在此重讲一遍。”
“这……”
“淳于,你虽入朝不久,说话行事无不大气稳妥,心中自有大丘壑。必不像你自称来自乡野田间。虽然我那日训斥了你,这几日却也细细想过。无妨,你说吧。” 项明一字一句说得郑重,看那淳于年纪轻轻,竟是如此人才。
淳于俯身行礼,略一沉吟,朗声说道:“诸位,若有天定之人来此平定战乱,一统九州,我等应当如何?”
淳于的讲话一开篇便完结,我还在琢磨这句话的意思,身后那人轻抽了一口气。殿上诸人也是面面相觑,渐渐有一两个明白过来的,却是互相交换眼色不敢言语。
北堂大将军黑了脸,沉声问道:“上卿此话何意?”
“大将军,自三年前红月频现,凶兽出祥瑞隐,各地大旱大水风沙卷人,地里无收,饿殍满地,土匪四起,更有北方蛮夷在九州大肆抢掠,乱世如此,若有人携天命而来,平战乱,斩妖兽,定异象,一统九州。我等如何对之?”
这下所有的人都听得明白,忍不住交头接耳,大殿上微微嘈杂。
“且慢,”孟国公稳稳说道:“若是真有此人,又岂知不是在我朝营中?”
“如若不在呢?”淳于紧问一句。
孟国公不再言语,面色渐渐凝重。
“如若不在,必定先找到此人!”北堂大将军厉声喝道。
“找到又如何呢?”淳于抬眼直视大将军的眼睛,声音里仿佛含了昆仑山般沉重。
“找到就…就…”北堂大将军垂了头,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不管怎样,若真是天定之人,必有神迹出现。至今各地未有传闻,淳于上卿之言莫过于假设而已。”孟国公思忖半刻缓缓道。殿中之人因这话面色均和缓起来。
听到此处,项明抬头唤人:“来人,去看监天官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