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一开口,喉咙灌进空气,让我猛然咳嗽起来,长久以来的难眠和无法承受的疼痛袭来,我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醒来时我已经在医院了,父母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岁,我休息了两天便退了病房,回到家时看着房子总是觉得空落落的。 和心一样。 我们极有默契的绝口不提那个人,但我们都清楚,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他。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久到我已经步入了社会十多年,久到我亲手办置了父母的葬礼。 久到我已经一个人孤独的活了这么多年。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和被陈熙养死了的那盆植株很像,陈熙喜欢给那些植株浇水,而那些植物的根却因为水太多而腐烂,最终死掉。 而我,大概就是被孤独淹没了身躯的可怜植株,终有一天,也会归于死亡。 我是个念旧的人,不敢忘记家人和我的念想。 我记得很多事情,记得陈熙小时候爬树上下不来哭着求自己,记得和陈熙在满山遍野的油菜花地里乱跑,记得陈熙有点怕脏,但只有她记得了 没有谁会记住一个不认识的人,那个人是无关紧要的。 耗费自己的一切去怀念,这是一场赔钱还轻贱时光的买卖。 有的人或许要赔到身无分文,最后败在时间的漫长下。 我怕自己也忘记了,如果我活着没能记住,又要终日混混度日活在痛苦以及怕遗忘的恐惧之中,那不如将买卖做到底。 我吃下三鲜米线,拿起勺子尝了口汤,结账准备离开,离开大门的时候,婆婆走过来塞给我一个橘子。 我不知所措,婆婆却只是看着我一直笑,我的嗓子有些哑,只能生硬地道出一句谢谢。 我知道了,她是记得的。 我活着,有人能记住我。 可我父母死了,只有我记住。 可是爱陈熙的父母死了,被保护的人不知晓他的姓名。 只有我记住他了。 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如果没有人记得那一段过往,那就让幸存者带着死前最深刻的记忆离开,永远不会遗忘。 眼泪在我的眼眶里积聚,我仰头擦去眼泪,打开手机,给陈警官发了条消息。 然后慢慢走回家,从出门到归家短短三个小时,却仿佛是一个世纪。 我的记忆在零零碎碎间回到我的面前,痛苦和快乐交织,让我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情来面对。 但如果可以有来世,我希望我的家人平平安安。 也希望我和陈熙下辈子要人如其名,要走熙熙攘攘的阳关道,不要一个人过独木桥。 打开家门,我看着清冷的客厅,忽然止不住的眼泪滑落,也许是很久没有哭过,我蹲在地上,哭得几乎是撕心裂肺。 难过,痛苦,压抑着我,直到现在才敢发泄出声。 好一会儿,我才止住眼泪,又像是和刚刚的自己分裂了,我平静的从客厅的抽屉里找到了便利贴。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路上,我不停念着对不起对不起,说给很多人很多人听。 最终,我写下一张字条,然后安心的躺在床上,服下了安眠药。 白纸字条上写了三行字—— 陈警官,我今年30了 不想无依无挂的 我要去找我的家人和我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