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逃跑,我宁愿在这里跟那些勇敢的战士死在一起。” “玛丽!”苏菲偏过头,用力吸了一口气,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我只是……替你不值。” 玛丽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抚了抚妹妹的发辫:“苏菲,你回家吧。现在普鲁士的军舰还没有撤走——” “只要你跟我一起走!”苏菲抬起头,迷蒙着泪水的眼睛里全是期待。 “你已经知道我的答案了。” “我不明白,你究竟为了什么?为了那个只关心宗教,甚至连他自己的婚礼都没有出席的男人?” “没错,弗朗西斯科他丑陋、迟钝、懦弱,我一点也不喜欢他。哦对了,他还是个性无能——” “玛丽!”苏菲震惊地捂住了嘴。 “我是两西西里的王后。苏菲,这里是我的家,这里有我的人民。” “可是——” “苏菲,我不会逃避。不逃避恨,也不逃避爱,不逃避身为王者的义务,也不逃避自己的选择。”年轻的王后目光坚毅,认真肃穆得像是许下了一生的誓言。她微微抿着唇,眼睛里的光芒如同太阳一般耀眼—— “即使赢不了命运,我宁愿高贵地死去,也绝不认输!” 苏菲跟随姐姐走在城区里,毫无疑问,这绝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景象:损毁的建筑,充斥着鲜血和尘埃的街道,衣不蔽体的市民,受伤的军人——然而玛丽所到之处,所有人都在欢呼。 他们脸上的表情,混合了崇敬、骄傲、希望和至死不渝的忠诚——这就是他们的王后,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承担起历史的责任,从未弯下脊梁,从未放弃坚守! 他们把她当做信仰一般顶礼膜拜。 “玛丽,我有一个请求,你千万不要拒绝。” “……苏菲?”玛丽看着走进自己房间的妹妹,疑惑地唤了她的名字。 “不如我留在这里陪你好啦。”少女微笑着歪了歪脑袋。这样的神色,令玛丽想起苏菲小时候对她撒娇的样子——没有人舍得拒绝她恳求的目光。她的小妹妹脑子里似乎总是有异想天开的主意,可苏菲下定了决心的事,无论多么古怪和任性,甚至无论多么困难,都没有人能够阻止。 “苏菲,你不要冲动。”即使已经预感到了结果,玛丽依旧在劝说妹妹改变主意,“两西西里是我的责任,是马蒂尔德的责任,但从来都不是你的责任。苏菲,你有你自己的人生,再说,我还没有看着你嫁人呢——” “两西西里确实不是我的责任,可是玛丽,你就是我留下来的理由。”身材纤细的少女微微偏了头,弯起唇角,烛光映着她蓝色的眸子,浅得近乎透明。她们终究是相似的,玛丽想,她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液。她看见苏菲眼睛里映出自己的影子—— “要么守住加埃塔,要么,我们一起死在加埃塔!” 苏菲回到自己的房间,依旧难以平静。 决定留下来并非一时冲动,但与此同时,她也丝毫没有为这座城市殉葬的打算——摆在面前的只有一条路:胜利,不惜一切代价。 她拿起鹅毛笔,画下了第一条坚实的线。 “殿下。” 被打断思路的苏菲回过头,不满地蹙眉,“我不是说过,不要打扰我。” “很抱歉,殿下。”女仆弯着膝盖,“阿朗松公爵来访。” 现在?苏菲叹口气,放下了鹅毛笔:“请他进来。” 她甚至不记得上一次见到眼前的少年是什么时候了。 战争中本就没有太多时间去关注他人,苏菲只是知道费迪南率领一部分军队驻扎在加埃塔的北边,隔几天总会有些消息传来,不外乎是阿朗松公爵又打了胜仗——苏菲隐约听说他曾经在西班牙军队中任职,并参与了远征菲律宾的行动,却想不到费迪南的军事才能会如此出色。 不过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刻前来,还真是让她不得不多想。 “您好,阿朗松公爵。” 少女站起身,脸上虽然在微笑,说出的话却分明是咄咄逼人的,“如果您和法国皇帝的决定相同,那么我想,您应该见的是国王陛下。” 费迪南拧了拧眉,一言不发,沉默地盯着苏菲。 他站在阴影里,掩饰不住疲倦,却依旧将背脊挺得笔直,倨傲地扬着头。军装整齐得一丝不苟,只是连领口都沾上了灰尘。 片刻之后,苏菲率先转开目光:“很抱歉,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相当明显的逐客令。 “他姓波旁。” “……谁?哎?” 苏菲茫然地追问,却发现费迪南丢下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皮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甸甸的回音。 真是莫名其妙。 苏菲坐回椅子上,耸了耸肩,他这么晚来,就是为了告诉她,那不勒斯国王姓波旁? 苏菲熬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她去见玛丽的时候,手中拿着厚厚的一叠图纸。 “……这是什么?” “战壕。” 玛丽蹙了蹙眉:“可是城外的战壕根本不起作用。” “所以要把城外的那些填上。”苏菲伸出手指了指图上一条条纵向排列的沟槽,“水平方向的壕沟无力抵御炮火,但是如果挖成平行排列的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