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毛,转身去了客厅——如果她没记错,靠近后院的门边有个杂物间,那里有水桶,只需要把它倒扣着就能当垫脚石。 然而等她找到水桶,回到厨房时,汤姆已经在往茶杯里注入热水了,听见她的动静,头也没回,而是凉凉地轻声说:“你可真不服输,帕萨莉。但凡你张张口,事情轻而易举就解决了,不是吗?”说着,他回过神来,脸上挂着恶作剧般的笑意。 帕萨莉红了脸,有些恼火,可也并没有真生气——不过还是保持了恰到好处的脾气,把水桶“哐”地一声放到了地上,继而上前端起饼干和奶酪盘子,转身出了厨房,穿过过道,向壁炉走去。 汤姆抿了下嘴,压下笑意,找出托盘,把茶摆上去,端着跟了上来。 但在落座后不久,气氛就变得古怪起来。 本来,她理直气壮地拿了一块饼干,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开始边吃边看着汤姆,等他开口,但汤姆没动——准确地说,他眼睛下垂,看着自己的膝盖,搭在扶手上的手无意识地扣着椅子的包面,既没吃东西也没倒茶。 帕萨莉吃完了两块饼干,喝完了茶杯里的茶,才反应过来此时的他们好像教授和被叫来训话的学生——只不过她自觉根本没有质问的意思,但显然汤姆的感觉完全相反。 她有点恼火,还有些尴尬。这个时候好像应该说点什么打破僵局,可好像又错过了最佳时期。她又拿了一块饼干,然而下一秒更不自在了——由于用力过猛——肯定是用力过猛的问题,而不是她吃得太多,那一沓放倒、一个压着一个呈扇形排列摆放的饼干队伍遭到破坏,中间出现了巨大断层,以至于紧靠饼干的不规则奶酪块失去了支撑,歪斜了过来。 出于本能,她伸手去扶,可半途中想起来不能直接上手,于是只好又把手收回来。 可这不算完。更让人难为情的是,无意中一抬眼,她发现汤姆正捕捉到了这一幕,嘴角幸灾乐祸地翘了起来——当然,碰到她的目光后,他又赶紧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把笑容压了下去。 帕萨感觉脸颊和耳朵烧了起来,只能强装镇定地把目光移到壁炉里跳跃的火焰上。 这下,她也不再碰茶几上的东西了。 可尴尬的感觉并没有在他们傻坐着一动没动的一分钟里得到缓解——相反,最终汤姆抬眼瞥了她一下,犹豫了一秒后,探身给他们分别倒了一杯茶并把盛着弄乱的饼干和奶酪的盘子往她跟前推过去了一点。与此同时,帕萨莉用余光看到,他又压了下嘴角,不用想也知道,又在笑话她了。 但这都还不算最糟的。最让她坐立不安的是,他这个举动中流露出了一种令人熟悉的亲近,让气氛一下子变了,变得比尴尬还糟糕。原本被壁炉烘得暖洋洋的四周忽然有点太热了,她后脖颈和耳朵都开始发烫,手心也开始冒汗。 她莫名想到了巴黎之行那次,他们跳的那支糟糕的舞——笨拙地转圈时,他看着她的目光也是这样让人坐立不安。不过,也还是有所不同的——她没法否认,汤姆的目光让她忍不住觉得心里某块地方开始冒出了一个个欢欣的泡泡,就像被煮开的糖浆。 “你花了多久把这些弄好的?”不想继续受制于这种气氛——也不想让自己滑到不该滑去的地方,帕萨莉主动打破了沉默问,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 “……十天左右,”汤姆回答,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回避和抗拒,收敛了目光里的笑意。 不过,帕萨莉没错过他语气里一瞬间的犹豫——她有种感觉,汤姆好像本想说个更短的时间好彰显自己能力特殊突出,但出于某种原因,最后还是实话实说了。 “你作业做完了么?”她又问。 他点了下头,望向她的眼里先是闪过探寻和打量,随即慢慢重又淌出笑容——同刚才稍有不同,多了些会意的味道,显然反应过来她在借别的话题转移注意力。不过,他还是压下了一些笑意,配合地反问:“你的研究怎么样了?” “哦,我又尝试改良了‘小红帽’的身体,”说到这个话题,帕萨莉终于自如一些了,感觉脸颊也不那么烫得发紧了,立即从口袋里拿出新人偶递给他看。 汤姆接过,借着火光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一会,不时提出一些问题。 帕萨莉松了口气。 渐渐地,空气不那么凝固和令人不自在了,她的脸也不再滚烫。话匣子打开后,她分享了假期如何改进人偶以及—— “噢,对了,你的圣诞礼物,给,我差点忘记了,”说到兴头上,她忽然想起来,拍了一下手,从另一只口袋里拿出包装好的礼物,“圣诞快乐,汤姆。” 汤姆的眼睛先是落在礼物上,随即是她脸上。他没有立刻接过,而是顿了一下,撇撇嘴,也把手伸到了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 帕萨莉忍不住笑了,这回感到周围的空气变得轻盈起来,边跟他交换礼物,边欢快地问:“我们是不是得庆祝一下?” 汤姆抬眼看了她一下,又把目光放回到了礼物上,不以为然地问:“你想庆祝的事情未免太莫名其妙。下次你会因为了什么大张旗鼓?种草莓吗?” “这可不是什么种草莓之类微乎其微的事。我们有了自己的地盘,不用担心任何人来打扰,这还不够意义重大吗?”帕萨莉挑眉反驳道。 毕竟短短十几年以来,他们几乎没有感受过什么是“不受人打扰,不看人眼色,无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想到这里,她飞速抓了又一块饼干,往嘴巴里一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