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凑得很近,林子汵的左手还覆在作业本上,程宇潇呼吸轻轻喷在上面,弄得她手背痒痒的,出于不可言的私心又实在不想把手拿开。
热浪最先袭上了耳根,一片雾蒙蒙的红。
林子汵笑不出来了,装作整理头发的样子,故意把手在耳朵边上绕来绕去,不然程宇潇看见自己耳朵。
她压低了声音,却不敢贸然凑近程宇潇,怕自己作茧自缚拨乱了心弦。
“我…我马上改。改完了交给你。”她说,就是不肯放下耳边的手。
心跳越来越快,简直要带得她整个人哆嗦起来了。
程宇潇不是瞎子。他很快就注意到了:面前女生的脸有点红。
然而就像二年级那次一起玩丢手绢的时候一样。他发现了林子汵有点脸红,却没有往那方面想。
……是笑的吗?他想,还是被发现抄作业后不好意思了?
不管怎么说,其实……她好像还是脸红的时候显得更生动一点。平时脸色太苍白了,跑完步也没什么差别。
这样想着,程宇潇最后又看了林子汵一眼,很知趣地及时转过了身。
他刚一转过去,林子汵的手便迅速向后一捞。她的手指不可控地微微颤抖着,一把拽开了发绳。
那一头被勒得卷卷的头发被她胡乱划拉着,即刻散落下来,在“众目睽睽”的班级里遮住了她的脸。
好险……还好遮掩过去了。
紧绷的神经一松,她耳根上那点绯红便如温暖的潮水蔓延开了。
林子汵双颊泛红,眼眸湿润清亮,连身上都有点跟着烧了起来。
她精神恍惚地抬起右手。
冰凉的指关节蹭过发烫的脸颊,林子汵心情复杂地合上了双眼。她感到有些恼火,为自己这离谱的应激反应。
往后说话的日子有的是,难道每回都得这样?光是想想,她手心里就已经沁出了冷汗。
窗外的风穿指而过,林子汵的手指被吹得冰凉。
她假装想题,趴在桌子上等着这阵折磨人的脸红慢慢褪下去。透过挡在眼前的发丝,她扫了一眼周围。
还好还好,没人在看。
脸上的热意褪得很慢,林子汵便把整个手背贴了上去。被风吹过的手指很凉,冰的她睫毛微微颤抖。
林子汵在心里长叹一声,真想找块冰把自己镇起来。
这要是没忍住的话……她想着,一阵后怕。背后一凉,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冷战。
缓的差不多了,她坐了起来,按着作业本开始改。
刚一坐起来,迟来的头晕眼花的感觉像被太阳晒暖了的潮水,带着温热的的气息席卷而来。
林子汵感觉四周围天旋地转,身上一阵无力感。
“……”
她心说别太离谱。
不一会儿,一本英语作业又从后面递给了程宇潇。他接了过来,翻开本的时候还在想为什么她用了这么久才改好。
可事实证明,作为一名新晋的抄作业选手,林子汵在此次作业上犯下的错误显然并不只有刚刚程宇潇指出来的那几个。
“……”才刚翻开,程宇潇便盯住了一句话,心道:“又错了。”
他轻轻笑了一声,作业本一掉个儿,又重新摊开在了林子汵的桌子上。后者抬起头,一脸绝望。
“这个句型不算是定语从句。”他用笔点了点那个被他挑出的句子,歪过头来,视线落在林子汵的脸上。
“噢”林子汵点头,心说这可真是妙极了:“那它是什么从句?”
她实在没想好要跟程宇潇说什么,就顺着对方的话没头没脑地反问了一句,结果问完一看程宇潇的表情就后悔了。
“这不算是从句,是个形式比较复杂的强调句。”因为是在自习课上,所以程宇潇说话时放低了音量。
林子汵莫名有种俩人在偷偷摸摸咬耳朵的感觉。
“哦。”林子汵愣愣地顺着他答应,“好我知道了。”
虽然她完全听不懂程宇潇口中的那些语法概念。
“定语从句应该是没有形式主语it的,”程宇潇见她答应的含含糊糊,索性挪挪椅子,整个人正对着她。
肖轩朗第二节下课就回家了,文心远去找老沐说作文还没回来,四张座位便只剩了他们俩。
林子汵有点惊喜。她看程宇潇给别人讲题看了整整两年,今天居然也能享受到学霸一对一培训了。
她把椅子往前挪,手托着下巴聚精会神地听起来。幼儿园的小朋友在听最有趣的故事的时候,大概都没有她现在这么认真。
她可以发誓,自己是真的想好好听来着。
直到她听到了程宇潇的第一句话。
“定语从句中,关系词引导的从句就做主句中的的定语,起修饰名词的作用…”
程宇潇说话的时候,常用的那支签字笔就在林子汵的作业本上轻轻点着指给她看。
他的语法学得很好,讲语法的方式也和吴老师很有一拼,基本上一句话三四个学术名词,逻辑性也特别强。
所以说林子汵不可能听得懂。
她试着忽略那些词,尽力想要跟上程宇潇的逻辑,发现根本做不到。这人讲的重点就在于那些对她来说语义不详的名词概念,就算他选了个例句对着讲,林子汵也还是似懂非懂。
渐渐地,那些语句的意义淡去了,只剩了男生温润又略显低沉的嗓音萦绕在耳畔。
程宇潇一边讲着,林子汵怕他倒着看不方便,就伸手把作业本往程宇潇的方向转了转。
结果程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