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洛安当初买的是灯泡、开关、电线、金属配件,每个部件都是在二市场里慢慢逛着淘。 然后悄悄跨过熟睡的师妹师弟们,挤进狭窄小出租屋最里面的扫帚间,零件与图纸放在破旧的书桌上。 这样一点点靠着书上的示图摸索组装,又磨了幽潭旁的石做颜料,灯罩慢慢漆上自己最喜欢的黑色,最终才变成一盏“小台灯”,被洛安一直带在边。 一直,用到和安各结婚。 所以,当初在海滩上被突然冒出的陌生女孩抢走了,洛安才那么耿耿怀,甚至重点偏移,不在乎“妻子我丢在一堆喝醉的比基尼女孩里”却在乎“我的台灯了她却不心疼我的台灯”…… 还惦记了那么多年。 即使妻子后表明很在乎他的台灯,重新买了一盏据说能射出激光的黑科技小台灯他哄好……但那也不是自己刚下山时用委托金换的小台灯了。 他对自己的物品的确种古怪的执着,所以洛梓琪或裴岑今总说洛安“破烂扭曲”,倒也的确不算说错。 哪个正常人是这样的呢,这绝不是“久居深山”“未经世事”就能解释得了的。 ……看看同样在深山中养大的陈明明同吧,一位根正苗红、好骗好哄、各方面很嫩很嫩的小孩,心眼和他师兄的差距就是小池塘与大海——不,还不能和二师兄比,小师弟哪怕是和商海里沉浮了几年的五师兄比,心眼差距也是池塘和大海。 陈明明长到能记事后,根本就在山里修炼几天,也从挨过什么训斥,便被要下山的师兄师姐们牵着带走,入了鲜艳炫丽的尘世。 ……最前的两位师兄顶天立地,中间两位师兄好玩又亲切,还两个风姿各异善良柔软的师姐——小师弟裹在襁褓里被师父抱回时,很像是拿到了玄幻文的团宠剧本主角。 师兄师姐们基本都快独立成熟了,再看到这一个小不点,也不可能玩童年互殴那一套,当然纵容、疼宠更多。 尤其是下山后,发了新时代变更的教育体系,大师兄二师兄商量一番,觉得“苦谁也不能苦孩子”,受伤不买药吃饭啃馒这样精细算地省了好一阵子,最后凑足了钱,几个还能送去读书挣历的全送去校了。 虽然后那几位师兄师姐人各志、纷纷表示不用历——本质上当然是“去他的考试,宁愿回山里念经”——但大一致认为,起码小师弟,要念完小。 别人小孩两个长辈已经够疼整个童年了,陈明明倒好,他六个。 是念完小再初中,念完初中再高中……什么,叛逆期? 不存在的,师兄师姐们应尽,刀枪棍棒,道符法器,风衣球鞋,什么都能用教训小孩。 ……嗯。 小师弟可以说是师门里唯一一个全套接受了新时代教育的孩子。 其实大原本也算摁着他搞习,但后,师姐们出委托时外发陈明明怕鬼怕得要,见到鬼就嚎啕大哭双腿发软,站都站不直—— “要不你他找个工作吧,哪怕将不干天师也能吃喝不愁,起码经济独立”,大师兄二师兄再次商量一番。 也不算商量,大师兄心疼瘫在地上哇哇哭的小师弟,二师兄只是依旧眼皮抬了抬。 “在这个时代找工作也不会简单。他起码要个文凭,总不可能用玄段作弊。” “咳,那什么,你那位,不是员工很多的超级大老板吗……随便塞个人进去不是很简单……” “裴岑今,慈母多败儿。我看他还能再拉练几次,见鬼就哭,多见见鬼就好了。” “……” 可陈明明同是真的怕鬼,师父教的玄知识能好好,师兄师姐们的训练也能坚持住,在校锄强扶弱也绝不是烂泥扶不上墙—— 但就是怕鬼,特别怕,见了就哭,哭了就腿软,往地上瘫。 三师兄四师姐带他去出委托,还逐渐发能他当鬼魂警报器用——听见小师弟哭,那肯定是鬼了,特别好使,比法器还灵。 ……陈明明仿佛身患鬼魂过敏症,根本治不好。 ——也主要是因为那时候的二师兄被时间磨得愈发温润,婚姻让他逐渐完善了那层高洁莲花的外壳涂装,幼时在山里种种的恶劣为只大师兄印象深刻,怎么也不可能再对着小师弟露出黑芯了。 二师兄的威严虽然能让师门一串人乃至师父都缩起脖子,但陈明明曾经是完全不明所以,深深被二师兄“温柔丽”所蛊惑的。 以至在师兄婚宴上抱着新娘的夹心饼干哇哇大哭,发誓一千个夹心饼干也不换师兄,新娘逗得前仰后合、纱都裹上了点饼干屑。 以至后续还傻兮兮往二师兄的妻子身边凑,配合着被安各逗着玩,还喊她女姐姐讨饼干吃。 ……要是按二师兄以前的风格,陈明明早就被修理得老实乖巧,闻“二师兄”闻“鬼了”。 鬼魂过敏?那就丢进鬼窟里,让他直接脱敏,什么好烦恼的。 师弟又不是师妹,多抽几顿也不要紧,抽肿了就治好,重新抽。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