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镫,一手拉住拴住马腿的绳索,巧力侧身,在失重情况下换手触地维持平衡,起身间喽起套马杆,瞄准两马的距离,判定方位,套马杆于一瞬脱手。
随一声嘹亮马嘶,马颈被精准钳制住,众人瞠目结舌看得大气不敢喘,眼看宗溯抽离绳索再次掷出,像一头迅猛残暴的豹子腾空飞跃朝着头马扑去,定身坐稳,将缠在马颈的绳索利落地打了个蛇结,五指渐渐收力。
从挣扎乱奔烦躁乱叫,到气质粗重四肢松软……
再一片掌声与叫好中,宗溯翻身跃下,拍拍马背,亲手摘下马前额那朵象征着勇猛与爱意的金翎花。
转身间,那神骏张嘴伸舌轰然倒下。
走在前头的男子掸掸身上尘屑,面无表情。
喧嚣声音戛然而止,远处的人这才意识到发生什么,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眉开眼笑的顿巴突然僵在原地,如芒在背,捏住酒囊,眼中是宗溯朝自己走来的身影。
垂眸咽下口中的酒,抬眼起身拍掌笑脸相迎。
“吾王威武,令众小大开眼界!”
侍者端来水盆净手入席,若无其事道:“首领不怪便好,那马英姿气昂是匹难得千里良驹,可惜狂野难驯孤不喜。”转头看向众人,话音一转:“一民间戏耍尔汝等莫要当真,军中悍马铁骑无数,西北男儿更是豪迈气概,择日汝等可见识一二。”
顿巴呵呵应承。
酒阑人散,宗溯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下步入行宫,遣出侍者与上将军肖钤低语两句,而后去了寝居。
临窗而立,阴凉的风扑面吹来心神彻底安定下来,穷目远眺夜黑无边,斑驳的光影如星光点缀其中。
风穿密林夜莺啼鸣,祥和安宁中多些风吹草动。
这是祖辈立业发迹之地,理应奉为神土守护一方安宁,而如今他要用特殊的方式重新在这片土地上建立新的秩序。
骂他暴虐忘本也好,咒他下地狱也罢,凡是想要的东西须掌控在自己手中。
冥顽不灵的下场就是自寻死路。
兴兵伐众于他来说只欠个糊弄世人的“正当理由”。
大事当前心定则静。
石台摆放的清心咒,取之徐徐展开,比划繁冗经文用两种语言密密麻麻标注。
一张秀面鬼使神差地浮现于脑海。
想起她伏案抄经娴静身影,插科打诨的叫屈模样现在想来颇有几分好笑,好笑之余,又有几分可爱。
侧面看向那身玄纁两色却未曾沾身一试的喜服,起伏分明的侧颜在灯光辉映下越显凌厉。
宽衣解带闭目养神,外袍一丢将惹眼的喜服严实盖住,一方轻薄的绢帕从怀里脱落。
宗溯弯腰捡起摸索上面针脚细密的花鸟纹,手感丝滑细腻犹如女子光洁的肌肤,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让人忍不住去嗅。
平躺榻上双目微阖,灯光昏聩神思缥缈。
那夜短暂的缱绻,拥她入怀,交颈亲吻,以及她肯为自己做的事……
因她合理的托词,因自虐的承诺,强压心中的旖念。
一再克制,反被一种身体本能折磨得血脉贲张。
于是他不顾颜面一再讨好她,好言相哄。
“那地不行……或许还有别的法子。”
眸含秋色温柔得如一汪清泉,似懂非懂。
下一刻纤纤细手就被蛮力箍住……
事后,心满意足将人锢于怀中,心跳交缠。
临走依依不舍,将濡湿的帕揣入怀中,她欲夺,他偏不给,一个恼羞成怒,一个死皮赖脸。
“做甚?”眉黛双颦,红着脸一副受气包的可怜模样。
他得逞的黠笑,欺身而上喁喁私语:“行军寂寞,思你时派上用场——”
更长梦短,半梦半醒中享受片刻安宁,不知从何时因一种习惯,她比清心咒更催眠。
枕臂而卧,掩衣阖眸,耐心等待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折返可汗宫的顿巴,手背身后来回踱步转圈,神态没了宴会时的气定神闲。
召集三州头领齐聚议事厅。
下半夜,安插在行宫里的眼线回报,说魏王那边没有任何异常,人已入寝歇息,就连那些侍卫也已在宫外安顿妥帖。
顿巴暗自松气。
头领们打趣,这嫁闺女的比娶老婆还紧张。
无事最好,顿巴暗忖。
临散伙,顿巴再三强调让三州各部提高警惕,加强布防以防万一,又加派守卫看护好公主,直到议亲结束魏军大阵出岷山三十里开外才算功成。
凌晨三刻,梦魇缠身迷迷糊糊的顿巴突然被殿外的喧报声扰醒。
隔着两道门板,就听人报——
“人不见了!”
“说明白!谁不见了?”顿巴喘着粗气,皱眉烦躁问
“魏王!”宫人故意压低自己声音,不至于一惊一乍
“确定?”顿巴一个咕噜坐起,瞪大眼睛:“可是去了别处?”
“找了,行宫空空荡荡,驻守宫外的兵马也消失无踪。”
顿巴拍案而起,怒目圆睁破口大骂:“一群废物。”
正觉大事不妙。
外殿一阵嘈杂混乱。
顿巴头疼欲裂,胡乱披上袍子打算一探究竟,人还没出去就被卫兵头领堵在门口,急色规劝:“大汗莫出,魏兵诡诈,外面不知哪传的消息,说您以嫁女为由挟持君主!三州首领火急火燎地正往这儿赶。”
“胡扯!”顿巴吹胡子瞪眼,知道自己被下套。
“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