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右瞧是烟火气十足的民巷,弯弯绕绕的小道望不透结构,屋上牌坊林立“美容美发”“床单被套”“算命祈福”什么什么都有。
往左瞧是不太宽阔的两车道马路,樟树四季常绿,密密麻麻遮住头顶的天光,远处几栋新的楼房正在施工建造。
陆诚一头扎进右边。
*
“方夏,我想起那凶手,是个跛脚。”
陈萱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山间清澈的溪流,如自由欢快的莺啼。
却偏偏无比沉重。
娓娓道来,似有魔力般牵引方夏走入她的故事中,场景如画卷徐徐铺展。
“他穿着深蓝的厂服,戴了一顶蓝色的帽子,看不清面容。”
“在口罩和帽檐的遮掩下,只有那双皱纹纵横、疲态老成的眼睛,无情,又凶狠。左手握着刀,右手拖了根粗绳,跛着脚,重重敲开了门……”
嘭……嘭……嘭……
在众人都忙碌归家的傍晚,并不算突兀。
受惊扰的麻雀振翅飞远,是楼下一户人家的关门声,然后……是她父母的倒下。
眼睫底涌出一粒生涩的泪,永远的心魔,吞噬她十三年时光。
“方夏,你曾是警察?”自嘲地笑过,“你知道吗?”
“你是我唯一的希望啊。”
方夏听着她的话,揪心得很,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会对曾经一些决定后悔。
“啪嗒。”
手心接住了陈萱宁的一滴泪珠,方夏忽然胆大了许多。
手指,勾走她下巴处,欲落未落的水滴。
一触即离,酥酥麻麻的感受。
陈萱宁掀开沾满泪水的黑睫毛,一双泪眼,直直闯入方夏心脏。
有力的跳动错漏一拍。
方夏极快坐回位置,抓起玻璃杯囫囵吞咽了大口大口的清水,突发的窘迫,让他只想躲在茶杯后。
静悄悄的室内环境,一时鸦雀无声。
陈萱宁止了脆弱的落泪,红彤彤的眼周,瞳孔内的情绪却清澈清晰,收放自如的神情,更多的是淡漠的坚毅。
一滴泪默默沿脸颊自由落体,可千万别忘记,专业让她更懂怎么利用、把握他人感情。
她吸了吸鼻子,重新带上笑容,一刹那间就又是无懈可击的模样,得体表达失礼。
“方夏,其他的我通过邮件发你吧,今天打搅。我先走了。”脆弱荡然无存,拿了白大褂,起身匆匆离去。
可面依然有悲伤,眉头紧蹙。
“陈医生,要走了吗?”前台,无聊到开始撕纸的项洲,忽然看到陈萱宁夺门而出,大声喊道。
步履匆匆的陈萱宁没有搭理,如同身后有洪水猛兽追赶,逃也似的飞快就看不见背影。
“这什么情况?”
一脸疑惑的项洲推开接待室的玻璃门。
没想到,里面的方夏也表现得奇奇怪怪,居然在呆呆地放空自己。
“方夏!”
项洲的大嗓门一喊,令方夏瞬间回魂,“什么?”反应了会,又道,“没事,我出去一趟,你好好看店。”
“啊!我又看店?无聊透顶的喂!”项洲激愤,可早已消失了同样步履匆匆的他。
临近中午的时间,太阳终于缓缓回温,懒洋洋洒下光芒,东区许多空闲的人陆陆续续出门,买菜的买菜,唠嗑的唠嗑。
马路上一个十字路口似乎是发生车辆剐蹭,两辆轿车停在中间,车主义愤填膺地理论争吵,谁也不让谁,造成这片路段又堵塞。
后排不明情况的司机不耐烦的疯狂按喇叭,震天响的鸣笛声又吵得路过的行人骂骂咧咧。
方夏漫无目的在街边瞎逛。
今年八月份陈萱宁登门,委托方夏帮她找人。
一个疑似是杀害她双亲的凶手。
按理说,这件事情本就该找警察而不是什么私家侦探,但那是跨越十三年时间的悬案,而且仅有的零星线索,警方暂时不会受理吧?
所以,她只能求助我,方夏(自恋)心想。
无异于大海捞针的不可能,所以这份委托其实方夏第一反应是婉拒。
之后改变想法是因为亲眼见到陈萱宁。
像原本天各一方的两块磁铁,在见面的第一眼就仿佛对上了什么神奇的磁场。
一见钟情吗?
其实陈萱宁并不符合他的理想型。
可能是因为陈萱宁身上散发的气质,让人无法说出狠心拒绝的话吧?
这期间,方夏与陈萱宁逐渐熟识。
他知道她是附近市医院一院的精神科医生,知道她口袋里总装着一把糖果……越来越多的接触,他不可遏制地深陷。
感到她的逐渐客气,又或许她的底色本就是清醒的矛盾。
但童年的记忆太混乱。
甚至于,方夏怀疑过所谓的凶手会不会是因陈萱宁的执念而被臆想出的。
可部分证据又证明真有那么一个人存在。
只我现不是警察,没有资格调阅警方以往卷宗查看,不然档案室里一定有可以解答他困惑的资料。
无意识的逛着逛着,方夏走到市医院一院的正门口。
抬头望见高大的医院主楼,正踌躇要不要进入顺便瞧瞧,突然被身后的汽车鸣笛吓一跳。
方夏讪讪地让到一侧,嘲笑着自己方才的想法,渐渐走远。
……
以方夏为中点,直径几百里,而围成的圈里,有人为鸡毛蒜皮的事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