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忘记,你临走时我会将条目都写到竹简上。”
“药材我也会给你,但不一定对症,所以能不喝就不喝。可以少吃的补药我会单独包起来,但切记不要把它们一股脑喂给你母亲,除非你想让她死!”
“虚不受补”“是药三分毒”的道理连一些现代人都不懂,稚唯没指望打消古代人的侥幸心理,她刻意将这一条说得分外严重,是要用孝道之准则压住少年别好心干坏事。
不过她低估了对方的心性,听到这种毫不客气又大逆不道的发言,少年只是脸色微变,便慎重应下。
“还有吗?”韩信问。
“有,”稚唯叹气,“条件允许的话,带你母亲去咸阳吧。”
韩信听懂弦外之音,皱眉确认道:“你要去咸阳?”
稚唯点头。
韩信追问:“为什么?”
稚唯不想交浅言深,只道:“这很难解释。”
韩信其实并不关心理由,他只知道咸阳是秦国都城,离淮阴县很远,远到如果阿母有个万一,他都无法求助夏稚唯。
那他要如何找到另一个愿意给黔首耐心看诊的靠谱巫医?
韩信抬眼巡视了一圈,重点在那三个秦人身上停留片刻,又很快在引起对方警觉前收回视线。
他低声对稚唯道:“我可以带你走,就不能请你……”
话到一半,韩信又突兀住嘴。
稚唯注意到他脸色略有难堪,联想对方如今算是寄人篱下的状态……
想请她去家中看诊但囊中羞涩?
稚唯无意戳人痛处,平静地移开目光,微侧身,留给少年整理表情的空间。
半晌,韩信咬牙表达歉意,道:“是信冒失了。”
稚唯多少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拒绝你而去咸阳,不是因为诊金的问题,也不是秦军不允许的问题。”
她仰头看着被头顶树枝分割的天空,一如地面始终存在分裂隐患的家国,嘴上轻飘飘说着重若千钧的话。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去你家只能救一人,而我野心更大……吧。”
韩信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
野心?
她吗?
“不可以吗?”
像是听到了来自他内心的质疑,小女子轻快地笑起来。
“……”
韩信只觉得心底受到一点触动,还觉得有些荒谬、恍然、释然。
当他提出“若夏稚唯能救阿母,他日后必给予回报”时,芙阿嫂和丛阿兄的反应他都看在眼中。
觉得他在空说大话,或是不自量力吗?
可小女子尚可将野心挂在嘴边,他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凌云之志?
他热爱兵法武艺,渴望领兵遣将,希冀封侯称王。
他就是自负,觉得自己若有机会,一样能成就大事。
他就是不甘,不愿沦为汲汲营营的众生草芥。
他有错吗?
恰在这时,稚唯终于后知后觉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她迟疑地转头看向少年。
“你刚刚自称,信?”
明明只是一个确认名姓的普通问题,韩信却像是听到了不一样的讯息。
“之前是信失仪,望夏女医见谅。”他正色道,并努力抚平粗布麻衣上的褶皱,两臂合拢,平向前伸,半躬身见礼,自称,“淮阴韩信。”
稚唯:“……”
为什么要这么郑重其事?
还有,他是说自己叫韩信吧?
稚唯恍惚着,几乎是靠本能起手回礼,心里还有些不真实感。
[统。]
系统也很懵:“我在。”
[怎么回事?这几天又是遇到汉天子,又是遇到兵仙……]
稚唯控制不住问出最初那个问题。
[你确定我的时空委托任务是让秦始皇寿终正寝吧?是指名正言顺的那个寿终正寝吧?没有别的含义吧?]
“……虽然但是,”系统无语道,“你用错成语了。”
名正言顺是什么鬼?
“请停止危险的脑补!还有,不要诬赖我们,”系统理直气壮地反驳,“你能见到什么人都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啊!”
稚唯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这种“遇见”实在是太巧了,她难免会发散思维。
而且她遇到的刘季至少是个成年人,思想、行为、性格都已经基本定型了。
韩信却……
想起对方如今的境遇,稚唯悄眼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兵仙,强行忍住那些不应该存在的好奇心。
她不该轻易多言。
而直到这时,稚唯才想起她还未换掉裙摆泥泞的衣裳,而韩信同样。
如此见礼,这可真是有几分滑稽。
大概韩信也发现了,眉目间染上一丝压不下去的羞赧。
只是稚唯有更在意的事情。
她想了想,对韩信伸出手。
“介意我把个脉吗?”
把脉?韩信不明所以。
稚唯半真半假解释道:“我之前都没看出来你练武,你太瘦了。”
体型瘦削,体重持续减少等症状,放到现代可以作为某些疾病的表现,但如果是在此时,那就太常见了。
相反,丰腴之人那叫“有福”,很是稀缺。
稚唯天生力气大,但不是练家子,她之前意识不到韩信的身体有什么异样,然而一旦得知对方是谁,再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