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而叉猡无需回头,骨镖反手在后已将其斩断两半。
“王子无需担心叉猡。叉猡可是最为顶尖的猎人。”
一只方杀,数只连上,从水泽之中一跃而起的长梭暗影群起而攻之。但君臣配合默契,苍狼抽刀方退,叉猡骨镖已至敌首,骨镖回环尚未归位,狼牙破空恰逢其间,不多时便一举歼灭。
苍越孤鸣心下稍舒一口气,刚要顾及随云远的情况。却见她用软纱罩住了其中活蹦乱跳的一只,正很是专注地观察起来。
刚才袭击他们的生物形似某种鱼类,体长而扁圆,略呈梭形,头背通体青黑近于墨,两鳍伸展如同蜻蜒薄翅,两颌等长,颌牙呈叉形,多行排呈带状。此时正像是被翻上干案一般拼命弹跳翻身。
“这是……鱼吗?”苍越孤鸣也不太确定自己的判断。
“嗯。看起来是无鳞鳐的一种,不过我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凶猛袭击人的品种。”随云远点头同意,将软纱抛掷展开,让这条不明生物重归于黑漆漆的暗潭之中。
“哪里有会飞的鱼?”叉猡反驳道。
“不是飞,只是尾巴拍水跃出水面而已。走吧。”随云远淡淡解释了一句。
三人转过一处石壁,眼前之景豁然开朗,别有洞天。夜墨之中,月华如水,云泻似绢,星光倒倾流入月湾,万里渺渺烟波之上静谧如同蟾宫仙境,冲击性的美丽令人不禁屏息而叹。
“真正是人间绝色,此等美景想要看,也要有命在啊。”苍越孤鸣收刀在侧,仰望感慨道。他转向叉猡询问,“可有月银浮萍?”
“月银浮萍生长在水源处,想要采集就要入水,只是这水中食人猛兽很多……你在干什么!快出水!”叉猡答了几句,忽见随云远不知何时已经潜入水中,只露出一双明明如月的眼眸在细浪之上,不免高声叫嚷起来。
不等岸上的两人拔刃相救,水面之下四面八方而来的猎食者迅速包围过来。随云远蓦地深坠入水,倏忽之间便彻底消失了踪影,水面之上连一丝气泡也不见。
“云远!”
苍越孤鸣不由得紧前一步,即将入水救人,立即为叉猡死死攥住臂膀,“王子不可冲动!”
长夜空静,银澜声碎,忽闻不知何处的一道尖啸,水下突现冰霜结刃,剑气纵横之间犹潮势澎湃之厉,如水波回旋连绵不绝之恒。水下众兽立时慑威而退,稍慢不及者即被浸透近于无色无形的软纱无声绞杀,一个接连一个翻肚漂浮水面。
在此起彼伏的翻白肚之中,随云远探出头来,向着岸上两人微微一笑,转而又压住水花翻身入潜,竟似游鱼般迅即无声,灵活自如更胜于平时。
“好俊的水上功夫。”叉猡深为感佩地赞叹道,“从前鸮羽族入水采药,常常要牺牲性命才能成功。”
苍越孤鸣也蓦地放松下来,这才发觉自己因为太过紧张,而死攥在刀柄之上的右手掌心,已经深深钤印出痕迹,仍然不免轻斥了一句,“真是胡闹。水中危险,难道不能使用船舶吗?”
“寻常人只是到此就是豁出性命了,哪里还顾及得上船舶?”叉猡深感好奇地目光追寻随云远,“简直像是传说之中的鲛人一般。她的眼泪能变成珍珠吗?”
“当然不能咯。”月下之影向岸边疾转腾起,飞旋而绽的裙绢如若幽夜冷昙千姿瞬放,而倏忽之间华收彩敛,归于沉寂,随云远将尚沾水露的月萍丢给叉猡,不过运功片刻,衣上水迹尽数消散,接着回答,“就算真是鲛人一脉,也只有纯血主脉才会泣珠。”
她周身环绕着淡淡的血气,领悟感念天水之意仍残存眉峰,在月光流照之下,容色如玉,眼波潋滟,正是武境突破之兆。
话音未落,叉猡就急上前来探问,“你受伤了!这片水域雾气常混有瘴毒,你……”
随云远向叉猡平摊展开双手,只见掌心血肉翻出,伤口斑驳,却并无中毒迹象,而皆是自伤于她自身的剑气。
她还不能完全控制好它。
“你的剑心桀骜过甚,而缺沉静统御,才会反噬自伤。孤注一掷,血溅五步,这不是剑客之道,而是刺客之道。”苍越孤鸣沉声点评道,“你的境界不稳,有待巩固。”
“先不说这个了。叉猡,你看这样足够数量吗?”随云远问道。
叉猡不住点头,“够了够了。如果有剩下的部分,能否都卖给我?我想给鸮羽族多留一些储备。”
“当然,只要小王子同意,送给你就是了。”随云远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她分明背对水湾,却忽而正色催促叉猡收起药材,“有人要来了。”
一条简陋竹筏,竟由远而来,渐渐靠近,竹筏之上并无船帆,全靠白发老者真气驱动水流。
“此地怎会有老人出现?”叉猡讶异道。
随云远并未回头,却以微妙笑意看向苍越孤鸣的眼睛,仿佛是在说这可是冲你来的。
“这真是出人意料,这还是老夫第一次在恶沼之内,看到毫发未伤之人。”来人发须皆白,长髯垂在身前,手持玉石扶杖,缓步而来,仙风道骨,精神矍铄。
“你是谁?怎会出现在此?”叉猡出问之时,随云远已将自己转身隐在苍越孤鸣身后,侍人一般低眉垂首而立,几乎无声隐藏在阴影之下。
“老夫名唤忘今焉,自号非然踏古。原是在小村落教授童少的一名夫子,但现在只是一名避祸隐世的老人。”
“避祸,莫非是魔世之乱?你是中原人。”苍越孤鸣说道,“恶沼如此险境,选择此处避祸似有矛盾。”
“似险非险,说危不危啊。”忘今焉缓缓捏须感叹一句,“世间险恶莫过人心。禽兽之恶,只在求生;人心之恶,恶在贪妄。求生者有法可治,贪妄者无药可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