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转到后，伸着脖子问道。
“说了多少遍了，在外面要叫师兄！”明虚正色道。
“哦，那二位师兄，你们在密谋什么呀？”揽清不知从哪拽了片叶子，随口问着。
“大人说话小孩子少问。”
“啧啧啧，我找那木脑袋去。”
“揽清，你规矩些吧。”明虚用拂尘轻轻敲了敲揽清的脑袋。登羽只是笑着，也不插话。
揽清显然不在乎她三师兄的话，甚至说她对这类劝告早就习以为常，并未听进心里去。她蹦蹦跳跳地蹭到李翥珏身边，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道：“木公子，你今日怎么一个人在这荒野行走呢？”
“揽清道长，敝姓李，非是木。今日是去老师家里请教，若带随从反倒失了诚意。”
“我知道，李就是木和子嘛，那你是想我称呼你李公呢，还是木公子？”
“在下无官无爵，不敢称公，如此，道长请便吧。”李翥珏感到和这位女冠谈话有些吃力，干脆便顺着她，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那木公子你常常遇到这种妖厉吗？”
“道长说笑了，只这一次便几乎要了在下半条命，哪里还敢再多几次。”李翥珏回想起刚才的险境，仍是汗毛倒竖，冷汗将起。
“哦，那你运气真好，一下子就碰到了这个孽瘿。”揽清满面春风地说着这恐怖的事，仿佛在谈论日常生活之一角。
“孽瘿是那妖厉之名么？它的妖法真是害人不浅，好在道长你将它收服，不知先前多少人遭它毒手。”
一行人的脚步已逐渐踏入城内，身边的人和店子也开始冒了出来。
“要毒也是毒你们这些男人，孽瘿便是那些始乱终弃的负心汉造的孽。刚刚那个看起来是由难产而死的妇人们怨念堆积而成的，你瞧它，到最后还在拼命保护自己的鬼孩子呢。它们从形成之日起，便只有抽干世上男人命魂这一个目的，尤其是那些对情不忠、留恋勾栏的人。”揽清说话的当时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并不自觉地瞥了李翥珏一眼。
“哎呀，这真是可叹。冤魂合该去找那些刽子手，何苦寻良善人家的子弟报仇。”李翥珏听出了揽清的话外之音，不好明着解释，只能暗有所指。
“良善子弟？哼，那些人前尊贵庄重，暗地里推波助澜的下作东西不知有多少呢，哪里就冤枉了他们！”揽清讲到激动处，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狠绝的语气叫凌烟赶紧贴紧了李翥珏。
“是，是。揽清道长果然博闻广识，还望日后多多教我。”李翥珏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身份，讨论再多也只是徒增他人反感，且市集上人多眼杂的，这些言论若叫人听去总归不怎么好，便借机转移了话题，顺手摸了摸凌烟。
“好啊，那你拜我为师。”揽清此刻又神气了起来，果真是小孩的性子。
“拜师事大，不可儿戏，仍需父母之......”
“我说木公子，你这么大个人了，事事都听父母的，真没意思。”揽清没等李翥珏啰嗦完，便丢下他，晃到后面继续折磨她的两个师兄去了。
李翥珏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好在家门已近在眼前。
“我这一众徒弟里面，数揽清最为性格乖张，让李公子见笑了。只是贫道素不喜太过拘束弟子天性，还望公子多包涵。”苍元对揽清先前的行为未加制止，现下却是来打圆场了。大概是算计好日后收下李翥珏，叫他提前有个心理准备，顺便探探他待人的品行。
“您说哪里话，揽清道长个性率真，比那些搅弄阴云之鼠辈不知好了多少，晚生甚是欣羡呀。”
苍元知道这是李翥珏的委婉之辞，但仍是察觉到了他隐约的不满情绪。他便顺势道：“公子果真温润如玉，心胸豁达，若是揽清日后能常与你这般的君子交陪，我也能安心一些。”
“道长抬爱，晚生自觉未达，甚是惭愧。敝舍便在前方了，烦请道长移步。”
顺着李翥珏所指的方向望去，几座简朴大气的房屋就那样立在一条较为清净的路边，并没有如深宅大院那样院墙高耸，反而只是用浅浅的几处篱笆围着，上面还缠了些藤子，不过秋风早将它们染成焦黄色了。街边的人早已对这户人家的院子习以为常，大多是在春天欣赏一下园内的花花草草，并不多在意里面的人，如今秋草枯黄，便更是没人注意了。
揽清此时不知从哪里淘了几个碎玉坠子，脂白与苍翠混杂着，占满了她的眼。
“师弟，别看了，要进门了。”登羽拽着揽清的衣袖催促着。
“等下记得向大人问安，别傻站着，知不知道？”明虚不安地望着揽清，生怕她又使性子。
“晓得了晓得了。”揽清一只手被登羽牵着，眼睛一刻没离开过她的小玩意儿，随口应答着。
李翥珏刚要推门，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远远跑了过来，来不及喘气便大叫道：“公子你可回来了，快着点吧，里面又吵起来了。”
“啊？这回又是什么由头？”
“嗐，咱边走边说吧。”小厮接过凌烟的缰绳，将之拴在入口处的木桩上，不断催促着李翥珏，全然不顾后面的苍元一行人。
“夫人见你迟迟不回，便想差人去寻你，老爷却嫌多此一举，这二位正在大堂掀屋顶呐！”
李翥珏闻言，急忙转身向后道：“诸位道长，堂上此刻多有不便，还请各位至客房歇息，在下稍后便来。得罪，得罪。”
“李公子不必挂怀，我等皆是清修之人，有个歇脚处便已是大德啦，你还是快些去处理要紧事。”苍元耐心颇多，不急这一时。
“如此，莬蘅，你先带客人去东面饮茶吧，里面的事我自己去就好。”
莬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