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安秉文采买齐备回到驿馆,刘姝才带文茵姗姗返回,更带回一张契约:租住城内某处宅院两月。 新建成的宅院,有井水灶台供使用,什么都缺,没人住过。连夜搬进去只得睡在草席上,枕着衣服,和衣而卧。 谢安望着忧心忡忡的刘姝道:“不是尽快上山?” 刘姝认真道:“有备无患,以防万一。” 一日日往家里添置日用,上山的事就暂且搁置。 刘姝坚持每日在城中闲逛,谢安陪着,尽可能打听瘟疫消息,直到有人问“你们怎么不去医馆呢”。 回到家中,刘姝问谢安:“你不问我这个问题么?” 谢安只道:“你做事自有你的道理,再者有我在,没什么是解决不来的。” 事实证明,谢安话说早了。 次日到医馆重金求问注意事项,回到家中第二日,谢安便如症状所言,开始低烧。 刘姝毫不意外,哄着男人吃过粥,就去熬药,自己喝一贴,也叫秉文文茵喝下预防;端着剩下一碗返回卧房的当,门推不开,从门缝望进去,是被谢安拿剑堵在横梁。 铁毕竟不是木头,想锯都锯不开。 刘姝无奈,敲门直喊:“安石,开门,咱们有药呢。” 谢安却充耳不闻,在屋内虚弱地嘱咐:“会传染,也有可能致死,你尽快拿钱另外租个地方睡,七天之内别过来。” “安石!” 屋内再无回复,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病得无法开口。 谢安意识浮浮沉沉,睁不开眼。 却听到窗户外笃笃砍伐之音,随后窗扇被人一脚踢落,掉进屋里。 刘姝先从窗户跳进室内,而后将门从内打开,把放在门口的药碗端在手上,刚回首,却见一道冷锋横在眼前。 执剑男人面色惨白,眼神冷漠,音色寒道:“出去。” 刘姝无言片刻,端着温热药碗,一手叉腰凶道:“动手啊。” 对峙许久,谢安不曾放剑,刘姝也毫不示弱。 便是病意犹然,谢安忍不住举起胳膊,偏过头咳在衣袖,执剑的手纹丝不动。 刘姝举步要靠近,男人声音更是带了央求:“小姝,算我求你,走!” 刘姝弯起嘴角道:“动手啊。” 饶是她进,他退。 隔着冰冷剑身,执剑人被手无寸铁之人,一步步逼到墙角。 谢安开口再想劝,刘姝先道:“瘟疫传染,如果不是鼠疫那般有确凿传染物,同处一室也是会传染的,已经迟了,放弃吧。” 谢安更凝重道:“瘟疫不是小事,有可能死人的。” 刘姝笑一声答:“若你因为不听话病死,我立刻带小瑶改嫁,姓也跟我,此后与你无关。” 剑当啷一声落地,并着男人负气般的诉:“不用等病重,你现在就气死我得了。” 药碗放在桌上,刘姝毋庸置疑地牢牢抱住男人,手抚在后背,轻柔道:“别怕,我在呢。” 此后一如刘姝所言,药吃了七日,谢安先行病好,刘姝、秉文、文茵依次病倒。好在药材充足,饮食也制备足够,二十日后四人俱病好,返回南海郡医馆听诊,疾病已然痊愈,只需补身子。 所需物品带上马车,刘姝修书一封留在宅邸,几人便随药材商人上山。 谢安不由得问:“这都是夫人计划好的?” 刘姝叹口气道:“南海郡瘟疫已拔除,药材也管够用,但葛仙公将不少病人请上罗浮山救治,山上如今是何情形还很难说。疾病之事,要么别得,要无法避免,早得比晚得好。病好之内的一段时间,人不会再得同样的病,这是经验之谈。” 罗浮山人众,一半师从葛洪修仙论道,一半是葛洪带上山救治的病人。药材商人与刘姝分道扬镳,向道士们采购药物,刘姝向着道袍的人提出拜访葛洪,说明请医书来意,便有小道士将几人引致都虚庵,葛洪居住的地方。 秉文文茵留在车边等候,望着小道士进门禀告,刘姝看身旁谢安,手里捧着婆婆的医书,心里直犯嘀咕:不知“宜城故人”几字有多少份量。 不多时小道士却出来,邀请二人进入。 越过广场,祭拜祠堂,直入休息打坐的后院。 一位老者盘腿坐在树下,须发皆白,闭目凝神,腿前安放一枚瓷瓶,周遭弟子数十位却如监视一般,视线死死盯着老者,都不及向刘姝谢安打招呼。 小道士向老者一礼,才道:“师祖,客人到了。” 老者缓缓睁开双眼,矍铄视线在刘姝、谢安身上俱是一扫,而后凝神看向刘姝手中木盒,轻叹口气,才缓缓道:“你们都下去吧。” 话音刚落,却听到道士们七嘴八舌地唤“师父”、“师祖”、“使不得啊”,甚至隐隐带着哭腔。 葛洪面色登时浮上一层无奈,朝刘姝俏皮眨眼,对院子强硬道:“我要会客!除了老大都爬开!好话不听,我就要动手了!” 道士霎时四散,留下一个脸色铁青,坚持把守在老者身后的中年道士,没什么兴致地看他俩一眼,牢牢盯着地上的瓷瓶看。 这是怎么了。 刘姝看一眼谢安,后者也摇摇头,但含笑开口招呼道:“只听说葛仙公仁心仁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