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日复一日,日复一日......直至今日终于身临其境地见到春风沉醉,夜阑如水,这般自由畅快。”
“这便足够了。”
她回过首来嫣然一笑,仿佛眼中没有半分隐忍与无奈。
而昆玦微微凝神,他虽并不出入凤栖楼那般场所,但也知似那种地方的姑娘,大多都押了身契在其中,便也没有再说话。
不过他又想起那阵那个魏公子站在岸边用阴冷狠戾的目光看他的样子,又才开口道:“今日追你的那几个都是些什么人?”
秦婉柔微愣,以为他是好奇,随后回忆起当时闯入她闺房的几个身影,答道:“不过是元安城里几个权贵人家的公子哥,有尚书家的周公子,忠毅伯爵府的郑公子,还有镇远将军府的赵公子,最大的那个便是平襄侯府的魏晟,他是嫡出的世子。”
“魏晟?便是追到石桥边来的那个?”
秦婉柔微微颔首,昆玦忽挑起眉峰:“你不怕眼下回去,那魏晟还在凤栖楼等着?”
他这般一说,顿见秦婉柔浑身忽颤,倏忽间记起今日在闺房里时,魏晟领着几人冲进来,趁乱抓了她肩头一把。
但很快她又深呼吸地敛定心绪,终于敛藏不住地无奈苦笑:“他等不等我都得回去,这便是没有法子的事,否则凤姨定会打断我的腿。”
昆玦没有再说话,少顷沉默,才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秦婉柔温婉笑着点了点头,不多时,一叶扁舟便驶离江岸。
水榭风晚,人去楼空。
待轻舟泛至青石桥下停靠,凤栖楼便在前面。
秦婉柔下了船,抱着琵琶便对昆玦行礼道:“今日实在多谢公子了,婉柔铭记,日后有缘再见!”
她说着将要转身离去,昆玦却忽地将她叫住:“等等。”
秦婉柔回过头不解地看着他,却见他从怀中取出一样包裹着东西,道:“方才你既拂了那平襄侯世子,眼下这东西你拿去,权当是你方才江边为我弹奏的谢礼。你把这东西给你口中的凤姨,想来就算魏晟还在,她也定会替你打发了去。”
昆玦轻轻将手中锦帕揭开,便见整个桥洞倏地镀上一层盈盈白光,恍若白昼。
饶是秦婉柔身在凤栖楼见过许多好东西,望着昆玦手中之物也忍不住惊异,他手中锦帕包裹着的竟是颗如玉般无瑕的明珠,要紧的是那珠子还散发着似月色般皎洁明亮的光辉。
皎皎白光映得桥洞透亮,投在水面上更是波光粼粼一片。
她看了看珠子,又看向昆玦,再度上下打量,忽地愣道:“这是天上的东西吗?难道公子你......是天上的仙人?”
昆玦顿了顿,犹一脸淡然:“此物名作月华珠,不过人间之物。”
秦婉柔眼底惊异未消,她从未见过如此宝物,一颗珠子竟能似天上明月发出皎皎月光,此般不可思议,还以为是天上来的东西。
昆玦将月华珠递给她,然她看了看,却眉头微蹙并未接过,只道:“本就是我为谢公子才为你弹奏,自该分文不取。而此物非同凡响,想必贵重至极,婉柔如何能生受?还请公子将东西收好,公子心意婉柔铭记,告辞!”
昆玦却早知她会如此,又道:“今日到底是我带你出了城,倘你回去受了罚......总归我不喜欠人,你只管拿这个回去应付,不必多想。”
他径直将珠子塞到她手里,而秦婉柔愣了愣,倏地眼睫微颤。
“公子真的没有名字么?”
她怔怔地握着珠子在手心,脸上若有所思的样子。
“若是没有,婉柔可以送你一个。”
她抬起眼眸,嫣然一笑,眼底映满了月华珠的光辉。
而昆玦微怔,“送我?”
秦婉柔含笑点点头,昆玦眉头皱深了些,“你想送我什么名字?”
秦婉柔扫了扫他浑身上下,最后视线定在他腰间的一块雷纹玉玦上,“君子佩玉,最是相衬。带玉之字也常入名,譬如璟字谓之玉之光采,瑜字亦为美玉,公子正好戴的是玉玦,意断如玦离,情忘若弦绝,不若公子就叫玦离?”
昆玦微微顿住,还是第一次有人送名字给他,玦离?
他又再顿了顿,这样也好,省得眼前人纠缠于此,刚好她也恰好对了一个字,便点点头。
旁人如何唤他,他并不在意。
而秦婉柔没想到昆玦会接受,很明显高兴极了,将月华珠在手中紧攥,连连点头:“没有冒犯到公子你就好。”
紧跟着又摊开手,露出手中月华珠,盈盈含笑:“不过此物着实贵重,婉柔不能白白生受,我也没有别的可以回赠给玦离公子的,这样吧,以后若公子愿再见婉柔,婉柔便随时都可为公子弹奏,分文不取,公子你看如何?”
昆玦没有应声,她便只当他是答应了,笑着一声:“那婉柔便告辞了!”说罢便放心地转身离去。
昆玦看着她一步一步上了石梯,身影渐远,水红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市井间。
回过神来,他今日倒是多了个名字。
抚了抚腰间雷纹玉玦,他又再泛起扁舟,长身鹤立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在城中。
晚风拂过,一叶扁舟渐行渐远,惟有水面余波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