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桑靠在她身上缓了缓,才摆了摆手,“我没事,回公……”话音未落,她忽然一阵咳嗽,受过伤的那只手也不受控制地大幅抖动起来,整个人就要倒在地上。
“林总!”高寒月左右环视,林桑的身体情况一直很不好,但现在决不能被别人发现她的身体已经不好到了这个地步,她站直了身体,半揽半拖地迅速把她塞进后座里。
林桑趴在后座咳嗽了许久,高寒月知道她不愿意别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所以只在车外守着,心里也一阵阵地揪紧,她跟随林桑多年,在她心里,林桑早已经并不仅仅是她的老板。
许久之后,车内才安静下来,林桑虚浮的声音从车里传来,“寒月。”
“我在。”高寒月站在车外,忽然觉得鼻头酸涩,泪意涌上眼眶,她很清楚林桑的身体情况,就像耗尽了燃料的飞行器,又或者干涸的海洋,她已经油尽灯枯了——也许几年,也许几个月,世上就将永远没有林桑这个人。
“去墨城那里吧,我忽然想见见他。”
高寒月抬头望了眼夜空,眼里的泪消失后才坐到驾驶座,开车往宋墨城那里去。
深夜,宋墨城本来已经睡了,迷迷糊糊中听到楼下有汽车的声音,又猛地坐起来,套了件衣裳往楼下奔去。
他揉了揉眼,确认门口站着的真的是林桑本人后,他欣喜地跑过去,“姐姐!你终于来看我了!”
林桑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我这么晚来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没……没有!”宋墨城低下头,他紧紧拉着林桑的手,要带她去楼上看自己的画。
黄毛也在一旁站着——他一个小时前接到林桑要来的消息,去加强了周围的防卫工作。
“姐!”他笑着和林桑打了个招呼,又瞥了眼宋墨城,嘟囔道,“真够没良心的!我照顾你这么多年,见到我的时候就从没那么激动过。”
他摇了摇头,和高寒月一起去外面守着。
宋墨城拉着林桑的手,忽然问道,“姐姐,我能和你结婚吗?”
林桑一怔,不禁笑道,“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因为电视里说,结婚之后就可以一直在一起,我不想像现在这样,一年只能见到你几次。”
林桑不禁哈哈大笑。
宋墨城很郁闷,“姐姐,你笑什么呀?”
“墨城,婚姻是没有办法让两个人永远在一起的。”
宋墨城急切地问道,“那!那怎么样才能让两个人永远在一起呢!”
林桑认真思索片刻,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我不能和姐姐经常见面了,”宋墨城失落地垂下头,“可是我好想你啊。”
林桑的笑意淡了些,她温柔地看向他,“如果有一天我们不能再见面,你不要伤心,也不要担忧。”
“为什么我们不能再见面?”宋墨城更用力地攥住她的衣袖,“姐姐,你要去哪里?我和你一起去!”
“我不知道,墨城,我也不知道我将来会去哪里,”她轻声回答,“但无论我去哪里,我都会记得你的,”她回握住他的手,轻轻擦去他手心的汗,“也许我会像黑那样陪在你身边。”
宋墨城的泪水滴落在她手心,“我不要姐姐变成那样,只有我能看见黑,它不能触碰到人,不能吃,不能玩儿,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我身边飘荡着,它很落寞,很痛苦。”
林桑抬起他的脸,拭去他的泪水,“但是黑陪伴了你很久。”
“姐姐,我更想它快乐,你也快乐。”他抽抽噎噎地,“不陪着我也没关系。”
林桑愣了一下,心间仿佛被什么触动,她没有笑,只是轻轻叹息。哪一天她死了,眼前这个少年会真心实意为她难过很久的吧。
另一边,林清韶烦躁地在别墅大门前踱步。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今夜忽然被一阵心悸惊醒,格外地想要见林桑一面,可是她的手机关机,她的秘书也不知道她今晚的安排,他现在联系不到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
等了几分钟后,他正要开车去各处挨个找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林桑打来的电话。
“这么晚打电话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听到她的声音,林清韶终于松了口气,他的声音是少见的急切,“你还好吗?你现在在哪里?我想见你一面,可以吗?”
林桑沉默片刻,“我很好,不过今晚我很累了,想休息。”
林清韶也沉默,他悲哀地发现,即使恼恨林桑的欺骗,忌惮她的目的手段,但一想到她可能会有什么意外时,自己还是那样心痛,情爱如水,他以为可以抽刀断水,从此一刀两断,可是那些爱意却从未被斩断,也从未停歇,他始终爱着林桑,即使这份爱不是那么纯粹,这份爱可以轻易地为利益让路,但他爱她。
天边的明月映照着他焦灼的内心,此刻,他忽然拨云见月,清晰地窥见了自己的内心,直面自己的卑劣和不纯粹,一直以来,他把自己想的太好,因为没有做过太多阴暗的事,他认为自己的道德是高尚的,也许后来他明白了自己不是,但他拒绝承认。从小所有人都要求他做到最好,所有人也都说他是最好的,说他事业有成,有才有貌,他不愿意承认自己也只是一个俗人,更不想面对自己的懦弱。
所以他的思想和行为渐渐变得割裂,他不想承担家族的责任,可是他没有勇气再次反抗,也没有勇气承担周围人——尤其是父亲失望的目光,即使他的内心抵触着这一切。其实那天林桑夺走林家时,他第一刻感到的竟然是解脱——父亲,你看,不是我不够努力,而是对手实在太难以提防,这不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