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苏仆延颇有一种,脚踏两只船被逮了个现行的感觉。
韩忠面上罩了一层寒霜,沉声说道:
“峭王还在犹豫什么?”
“何不立斩来使,以彰诚意?”
话落,直接对一旁的乌桓勇士吩咐道:
“……去!叫那汉使不必来见,可就斩于王庭之外。”
那乌桓勇士愣了一下,还是听话照做。
“诶!慢!”
苏仆延迟疑片刻,还是将人给叫住了。
“嗯?”
韩忠眉头皱起,冷声质问道:
“峭王这是什么意思?”
“……呃。”
苏仆延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旋即赔礼笑道:
“尊使息怒,汉人不是有句古话叫——”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既是汉军有使到来,且见他一见倒也无妨。”
哼~
韩忠闷哼一声,暗想你这厮分明是想看看李翊那边会开什么价。
如果价高,你小子转头就得叛变!
韩忠一眼洞穿苏仆延的心思,但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他也不好发作。
只能是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少时,汉使进入王帐。
一进王帐,便用胡人礼,向苏仆延微鞠了一躬。
韩忠见此,乃出声厉喝:
“大胆!见乌桓峭王,为何不拜!”
嘶……
此言一出,没等汉使做出反应。
倒是苏仆延先倒吸了一口凉气,莫名其妙地瞪了韩忠一眼。
仿佛在说,哥们儿你整我?
那汉使见此,冷冷一笑,不卑不亢地答道:
“我闻上邦之臣,不拜下国之君。”
“早在元狩四年之时,乌桓诸部便已向我大汉称臣。”
“今岂有使吾跪下臣之礼耶!”
话甫方落,苏仆延赶忙给一个台阶下,出声称赞道:
“好!好气魄,好胆识!”
“汉人果然个个英雄,来人,赐座!”
汉使受邀入座,苏仆延又问汉使姓名。
汉使乃自报家门道:
“吾乃汉庭平虏校尉牵招也。”
“现任李郯侯中护军,兼领从事。”
苏仆延又问牵招来此,有何贵干。
牵招目光逡巡一圈,瞥见了苏仆延案前放置的印绶,连忙问:
“此何物也!?”
“……这。”
苏仆延下意识将印绶抱起,未及开口,韩忠便抢先说道:
“此乃吾主赐予峭王的单于印绶。”
“峭王目今已是新的乌桓单于了,你待怎的?”
韩忠态度强硬,对牵招的到来充满了蔑视。
“……哈哈哈.”
牵招仰头大笑。
“汝为何发笑?”
韩忠面色一沉,狞声问。
“……我笑你那印绶是假的,真的在我这里!”
话落,牵招竟也取出一枚印绶,也刻着“乌桓单于”四字。
只不过其做工与韩忠的有所不同。
一个是made&bp;&bp;Cha,一个是made&bp;&bp;oSu。
“……这是?”
苏仆延望着两枚单于印绶,有些摸不着头脑。
牵招乃解释说道:
“此为天子所赐单于印绶也,公孙度乃朝廷所封的辽东太守,并无权力私自封单于。”
“还望峭王莫要助纣为虑,早早弃暗投明,归顺朝廷。”
韩忠被牵招戳破,面色十分难看。
便甩脸色给苏仆延道:
“……峭王,汝自行决断罢!”
唔!
苏仆延脑袋嗡嗡直响,犹豫半晌,乃拿着印绶,对牵招问道:
“昔者袁公在时,言己受天子之命,假我为单于。”
“今李郯侯复言当更白天子,假我为真单于。”
“辽东复持印绶而来。”
“如此,究竟谁当为正!”
苏仆延所问出的问题,其实是帮了韩忠一把。
因为你牵招说你是奉了天子之命给我封单于,可当年袁绍也说自己是奉了天子之命。
那此前袁绍说的,算不算数?
如果算数,那你这又封一遍是几个意思?
如果不算数,那不是拿你们汉朝的天子授命当儿戏吗?
苏仆延所以为此,也是因为见着韩忠盛怒,这才替他说话。
牵招不卑不亢,正色朗声答:
“昔袁公承制,得有所拜假。”
“然中间违错,天子命李郯侯代之。”
“故郯侯言说,当白天子,更假真单于是也。”
“辽东乃下郡,何得擅称拜假?”
牵招高明的表示,袁绍之前封的算数,但后来发生了变故。
所以天子命李翊取代袁绍成为新的冀州牧。
如今李郯侯重新上书朝廷,要拜您为真单于,是正宗。
而辽东是下属部,哪有权封拜呢?
韩忠知道牵招显然是冲自己来的,当即发难说:
“我辽东在沧海之东,拥兵百万,又有扶余、濊貊为我所用。”
“何向不可也?”
“当今之势,强者为右,李翊独何得为是也?”
意思是天下当前的形势,就是强者为尊,你李翊算个蛋!
韩忠这里提到的拥兵百万,其实就是把辽东的人口给一并算进去了。
辽东巅峰时期的人口,的确突破过一百万。
但这是肯定是把高句骊人、扶余人、濊貊人给一并算进去的。
同时,扶余、濊貊也的确是辽东的附庸。
所以韩忠此话虽然狂悖,但也没有太过夸大。
他仗着辽东的地利,所以不把牵招以及他背后的李翊,乃至李翊背后的刘备放在眼里。
牵招大怒,斥责韩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