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朕旨意,”她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衮服的十二章纹在晨光中流转,又朗声道:“改元‘圣武’,尊赵清漪为皇太后,柳氏与石念云迁居嵩山,非诏不得回京。”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贺瑶、郭碧玉的空座——那两位皇妃已被“请”到冷宫,罪名是“秽乱宫闱”。
登基大典的鼓乐声震彻洛阳时,石念站在应天门上,接受万民朝拜。她的凤袍曳地,裙摆绣着的日月山河图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比当年武则天的紫宸殿还要威仪。
赵清漪站在身后,看着女儿举起传国玉玺,突然想起徽宗曾说:“我赵家女儿,不输男儿。”
锦衣卫的密探已遍布天下,凡是敢言“女主不得干政”者,轻则流放,重则灭族。石念在御书房的墙上挂了幅《武后行从图》,每日临摹武则天的笔迹,将“贞观之治”的奏章翻得卷了边。
“陛下,吐蕃赞普遣使求亲。”赵清漪捧着国书,语气里带着欣慰地道:“他们已承认您的帝位,愿岁岁进贡。”石念的朱笔在国书上圈了圈:“许婚,但要吐蕃割让河西走廊三城。”她抬眼看向窗外,怨恨地道:“当年父亲不肯救大宋,如今朕要让天下知道,女子掌权的大唐,比男儿更懂得‘开疆拓土’。”
赵趋突然闯入,手里捧着密报:“陛下,柳太后在嵩山病逝,石念云……自缢了。”他的声音发颤,不敢抬头。石念的笔尖顿了顿,墨滴在奏章上晕开二字:“厚葬。”她的目光没有离开地图,那里的大唐疆域正被朱笔一点点扩大。她又森冷地道:“告诉礼部,按王侯礼安葬,也算全了姐弟情分。”
赵清漪看着女儿冷漠的侧脸,突然明白这三年的权谋已磨掉了她最后一丝柔软。
可当石念转身,将一枚大宋的玉佩塞进她手里时,她又觉得,这一切都值得——那玉佩是徽宗赐的,如今终于能在大唐的宫阙里,重见天日。
夜深人静时,石念常独自登上紫微宫的角楼。
她披着玄色披风,望着洛阳城的万家灯火,凤冠放在脚边,像卸下了千斤重担。远处的锦衣卫衙署还亮着灯,那些卷宗里的血迹,那些被清除的异己,都成了她凤袍上的锦绣。
“武则天能做到的,朕能做得更好。”她对着夜空低语,指尖划过腰间的大宋玉佩。风卷着她的声音穿过宫墙,惊起栖息在铜鹤上的夜鹭,那飞鸟掠过金銮殿的剪影,像极了她当年在偏廊下,望着父亲与新妃欢笑时,心中盘旋的恨意。
如今,恨意已成过往。洛阳宫的牡丹依旧年年盛开,只是看的人换了模样。
石念的凤袍在风中展开,像只浴火重生的凤凰,将大唐的天空,染成了属于女子的绯红。
洛阳的牡丹开得比往年更艳,却总在深夜被风雨打落满地,像极了朝堂上暗涌的杀机。
那些被石念踩在脚下的反对势力,正从宫墙的缝隙、边境的烽燧、甚至大宋旧地的残碑后,一点点露出獠牙。最先跳出来的是太宗皇帝的玄孙——襄州郡王石承煜。
这位年近六旬的宗室亲王,手里握着襄阳军的兵权,腰牌上的“皇亲国戚”四个字的分量,比石念的凤印还要沉重。当他在襄阳城楼上竖起“清君侧”的大旗时,手中高举着太皇太爷爷石飞扬所著的《帝范》,其中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在指责石念“牝鸡司晨,乱我大唐”。
“她算什么圣主?”石承煜的声讨檄文贴遍江汉,墨迹中掺杂着襄阳的朱砂,“不过是依靠毒计害死亲弟、软禁太后的妖女!先皇若在,定会亲手斩了这忤逆女!”
他麾下的将领多是石飞扬当年的旧部,眼见石念清洗老臣时便已心怀怒火,此刻借着宗室的旗号,竟聚集了三万兵马,号称要“还政于大唐正统”。
更棘手的是京中的宗室。
那些被石念削去爵位的郡王、国公,藏身于洛阳的茶馆酒肆,用紫檀木牌传递消息。
他们虽不掌兵权,却握有“宗法”这把软刀子——每逢初一十五,就带着族中老妇跪在太庙前哭祭,哭诉“列祖列宗被妖女惊扰”,引得百姓围观议论。有位七十岁的宗正寺卿,竟在金銮殿外撞柱明志,血溅在“圣武”年号的石碑上,令石念气得摔碎了三套玉盏。
赵清漪的梳妆台总是摆放着半面铜镜——那是当年汴京破城时,她从火场中抢救出来的,镜背刻着“宋室永昌”。她原以为凭借大宋的血脉,能让旧部坚定不移地辅佐女儿,却未曾料到,这些旧部中潜藏着两股针锋相对的势力。
一派是以原大宋御史中丞李之仪为首的“复宋派”。他们跟随赵清漪投奔大唐,本意是想借助石飞扬的兵力复国,如今见石念登基,竟改元“圣武”,处处以大唐正统自居,早已心怀不满。
李之仪的门生在江南暗中联络,用当年徽宗的瘦金体撰写檄文,斥责石念“忘了祖宗,认贼作父”,甚至偷偷拥立了一位流落民间的宋室远亲,号称“宋昭帝”,在长安竖起了宋室龙旗。
另一派是赵清漪的陪嫁旧部,却也萌生了二心。当年石念用“美人计”除掉曲诚爷孙三代时,曾许诺给这些旧部“大宋旧地的封地”,但登基后只给了些虚职。
有位当年护送赵清漪逃到洛阳的老将军,在府中挂了一幅《清明上河图》,酒后拍桌怒骂:“我们护着的是大宋公主,不是大唐女帝!”这话传到石念耳中,老将军当夜便“暴病身亡”,这更让更多的大宋旧部心寒,暗中与李之仪的人勾结。
石念登基后,为防军方叛乱,借着以“整顿军纪”为名,削夺了七位总兵的兵权,代之以锦衣卫出身的亲信。然而,边境的刀剑,绝非洛阳的笔墨所能驯服。
朔方节度使秦岳,秦琼的后裔,掌握着大唐最精锐的“玄甲军”。
当年石飞扬西征西夏,秦岳之父战死于贺兰山,石飞扬亲赐“忠勇”金匾。如今石念欲调玄甲军回洛阳“护驾”,秦岳在军帐中愤然摔下金匾,怒骂道:“女帝登基,杀戮文臣、囚禁宗室,现在竟要解除边军的武装?我秦岳宁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