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自己已经好言劝过,对方仍苦苦相逼,可有将他这个兄长放在眼里过?
只是没等他发作,坐在车前的伴读却先嚷了起来:“七殿下与我家殿下平起平坐,我家殿下也素来敬您,难道就为了一个兰陵王不要的野女人,要跟我家殿下撕破脸破?!”
此话一出,高见琛大惊失色,要制止已来不及。高见琮手中的剑如白练跃出,横扫过去,毫不留情抽在那伴读一边脸上。“你敢打我!"伴读捂着脸,转头向五皇子哭诉,“我要回柔然!我要告诉父王去!”
自古贵人身边无白丁,那伴读是柔然王第十九子,被送入长安为质,凭着这份陪皇子读书的情谊,以后再不济也能封个伯爵做一做。更何况这是高见琛身边人,他即便不为自己开口,也得护短:“皇弟属实太过分!再如何,也不能打人啊!”
“我都要杀他了,为何不能打?“高见琮冷冷道,“宫闱之中,捕风捉影,乱嚼舌根。那是要嫁给你的人,你不肯为她说一句话,反而纵容身边人无中生有场人名声,黎夫人是这样教你做君子的?”
高见琮行事从来随心所欲,说到不开心处,连尊称一句兄长也欠奉。见他提起母妃,高见琛更加不能相让,否则不就是承认了黎夫人教子无方?“好,那便到父皇面前,分说个明白!”
惊雷滚地而来,摇动宫阙。
谢皇后身披素纱单衣,只来得及梳一个简单的堕马髻,匆匆穿过丹墀,两侧内侍宫婢伏跪如俑,人息轻微,气氛森寒。“陛下吩咐,娘娘来了直接进去。“段恭为她推开宣室殿的门。皇帝正将御案拍得砰砰响,两个儿子跪在地上,高见琮尤其惨,额角还有印玺砸过的血迹。
“臣妾来迟了。“谢枚看了自家儿子一眼,不动声色走到皇帝身边坐下,一面整理着天子的冕旒,一面轻声道,“五殿下有腿疾,夜雨寒凉,陛下赐座罢。”皇帝轻哼一声,手指动了动,段恭在高见琛身后放上一块软垫。高见琛谢了恩落座,皇帝撇头,望见被血污涂了半张脸的高见琮,反手丢下一块帕子:“将你的脸擦干净,滚起来回话。”段恭便又给高见琮放了软垫。
谢枚垂眼,两根削葱似的手指放在皇帝鬓边,轻轻替他按起来。“你拦着鸿胪寺卿的车架,不让人出宫,究竞意欲何为?“皇帝想到今日法门寺之事,不由多思多想,“你与老五生了姐语?”高见琮果断答:“不曾。”
“谈大人哪里得罪你了?”
高见琮亦是摇头。
“那为何当街行凶?"皇帝突然冒出一个荒诞不经的想法,撑着头在御案上眯起眼,“看上你五哥未过门的嫂子了?”旋即他又觉得多虑,早上高见琮才拒绝了这桩婚事。可是坐在他身侧的谢皇后却分明看到,在皇帝说出那句嫂子后,高见琮苍白的脸上乍青乍红,竟浮现出一丝窘迫。
“那你到底要做什么!"皇帝也恼了,闹出这样大的风波,他不给个理由如何向柔然交代?
高见琮想了想,他自己也不明白,只好说:“儿臣领罚。”帘帷之后,谢皇后的眉心深深颦起,皇帝听了这话果然愈发动气,她连忙添了一勺龙涎香,按摩的手慢下来,就听皇帝问:“皇后怎么看?”他握住皇后搭在肩上的柔黄,微微用力。
谢枚枕上皇帝后背,青丝如绸,意态柔婉,仿佛晚夜里盛开海棠:“错而不自知,陛下罚他就是。宫中廷杖不足以为诫,他又一心心投军为大梁建功,陛下赏他军棍吧。”
高准总算是念起这个儿子一点好,允了皇后所请。“自己去军中领一百大棍,什么时候想清楚,什么时候来见朕!”高见琮谢恩出殿。
帝后抵足相倚,高见琛紧张地捏着袖摆,一息不发。皇帝问:“谈卿呢?”
“臣妾来之前遣人去问过,谈大人正在偏殿,还等着出宫去王家传旨呢。”谢皇后踌躇开口,“这五殿下的婚事……
无论如何,儿子触怒龙颜也要阻止的事,她定然要为她争取的。若是她不开口,兴许皇帝就会忘此事。
谈大人就该去官署备礼了。
“再议。”
皇帝声音格外冷淡,像一枚冰冷的石子掷进水面。高见琛心中顿时一沉。
大
暗云障窗,急雨奔泉。
高见琮走出兵部官署大门,卫风两步跃下车辕,疾奔而来将他扶住,一面撑伞一面道:“殿下,我背你上车。”
“不必。”
高见琮一把推开,抹掉脸上雨水。
他身上那件玄青衣袍早就湿透了,血水混着雨水,紧贴在血肉模糊的背上。军中用刑,向来打得实在,虽不似廷杖当众脱掉官服折辱于人,受的伤却不比廷杖更轻。
“牵马来。"高见琮仍旧站得笔直,声音低低的。卫风察觉他心思,当即劝阻:“回宫吧,殿下,皇后娘娘在等您啊!”雨声里,皇宫的钟鼓声迢递十里,高见琮恍若未闻:“我记得马车上有一件干净衣裳,替我拿来换上。”
惊风拨乱灞桥柳,骤雨吹暗四月花。
丞相府中一阵兵荒马乱,三房长小姐外出,至夜未归,府里正在大张旗鼓地找人。
原本没人在意这事,可入了夜,众人却不约而同地急了起来。一一要是王濯一夜不回,事情可就大了。
雨刚起的时候,谢夫人率先更衣出门,将三房仆役都散出去打探消息。定国公远远地听到动静,撑着一条跛腿,带几个孩子来到正堂,容谢氏一一询问。王滨说:“长姐出宫后就没同父亲一起回府,独自上城外去了。”“去把给大小姐赶车的驺仆叫来。”
趁芸萱去传车夫的空当,谢夫人对定国公道:“非是我大惊小怪,只是相府走失了小姐实在难听,若是今晚大姑娘还回不来……定国公颔首,这是王景年的家事,未确认王景年的意思之前,他不会轻易开囗。
二位老夫人也被惊动,各自遣得力的管事妈妈来询问,一屋子人等着看好戏,王云湄颇有些失望地看了她父亲一眼:“母亲与大姐姐想必是在哪吃醉了酒,三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