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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4 / 4)

“大小姐并不是在门外看了一眼就走的。“高见琦袖中拿出一物,轻轻系在她发尾,“你落了东西在法门寺,我知道。”是幂篱上一条金线钩织的丝绦。

“殿下要向何人揭穿我呢?"王濯静坐不动。“我不做无趣的事,若想人不知,大小姐何不…”他俯身,贴至王濯耳边,轻轻吐出四个字,旋即朗声大笑着离去。王濯的手在袖子里攥成拳。

隔着重重夜色,水榭顶盖上雨水如注,王漱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回廊尽头另一人却听得清楚。

荷塘深处,高见琮已在这里等了多时。

他私潜入府,没跟任何人说,也不曾给王丞相递名帖。他想来问清楚一件事。

“这是你的东西吗?"高见琮摊开手,被冻到血色尽失的掌心里,躺着一张湿透的纸。

那上面是她的字。

月色下,王濯发现他竞罕见地未穿黑,一袭银线绲边的龙纹月白色圆领袍加身,愈发衬得高见琮眉眼如墨竹一般,醉玉颓山,轩然霞举。他举着那张皱皱巴巴纸,纸上面有她歪歪扭扭的字。这么丑…也委实太不相称。

王濯难得窘迫了一回,垂眼看向旁边:“内侍代笔。”她眼神闪烁,两腮圆润而雪白,透着一点绯色,如同太液池边新开的粉嫩荷花,鼻尖沁了点新沾的雨水,月光下澈时,盛满清光荡漾摇曳。高见琮凝视半响,恍然惊觉雨水沾湿了发冠。“告辞。”

他收起那张纸,快步离去。

高见琮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宫中的,背上的痛楚仿佛消失了,阖眼时,四处都是那人身上的淡香。

他要问的东西还没有得到答案。

观音奴…总归不能是个内侍吧,她在骗他。高见琮将纸藏进内襟收好。

谢皇后盼了多时,总算盼到他回来,顾不得在这时候问什么,连忙吩咐人将热好的参茶端上来:“喝了这一盅,先痛痛快快睡一觉。”高见琮依言照做。

一盏参茶下肚,周身寒气被驱散了些。

吹熄了宫中各处的灯火,皇后放下帷幔,带着一众宫人出来,掩上门。高见琮很快沉沉睡去,梦里却又出了寝宫,不知身在何方。只见面前一座万丈高的白玉龙墀,高得能接到九天上去,云遮雾罩,水气幽浮,抬眼看不到尽头。

他沿着丹墀一直走,两侧长明宫灯次第点亮,直走到一座巍峨入云的宫殿前,启门进内,殿中垂落着遍洒金粉的朱红色烟纱帐,袅袅拂动间,有椒泥的幽香从墙壁扑出。

那似乎是他母后的椒房殿。

却不知为何,金梁上没有太祖皇帝御提的牌匾,像一座仿造的赝品。夜风穿堂而过,薄帷飘荡,殿正中一张哲金的乌沉木美人榻,因此显露出冰山一角。榻上横陈一张毛光白亮的虎皮,深棕色花纹晕着一层湿滑的水光,裹着半截新雪似的足踝,原本素净无香的大殿因此都旖旎起来。那足踝上一对赤金打造的铃铛,拖动间摇出细碎声音,高见琮避而不看,径直挑起纱帘。

是她一一

高见琮心跳急遽加快,当即要转身离去。

可不知为何,足下像生了根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大抵是母后那碗参茶中鹿血添得太多,高见琮眼砀耳热之下,竞鬼使神差坐在了床边,轻声唤道:“观音奴。”

床榻上的人沉沉昏睡,恍若未觉。

他于是探手往锦被中摸索去。

不要……

高见琮在心心中喃喃,试图阻止这荒诞的一切,可这具身体却由不得他使唤。他恍然惊觉,他是在另一个人的身体中。

旋即,他看到那个“高见琮”捉住了锦被外双足,金铃乍然摇动起来,如泉水击石泠泠作响。

他亦随摇铃心波激荡。

如坠云雾中,如山泉跌宕。

汗湿的脖颈泛着薄薄水光,口脂在樱红唇角肆意涂抹,连那俏挺的鼻尖,都如同刚从冰鉴中凿出来的一般,清透而莹润。他听见那两瓣海棠花似的唇吐出细弱喘息。雪白的面颊有如雨后新荷,浮着俏生生一层粉色,因此变得秘丽冶艳。他说:“观音奴,你睁眼看看我,我不是皇兄。”他一遍一遍重复:“你看我一眼,你看看我……”他的声音带了一丝哽咽:“我不是他。"<1可是那个人始终未睁眼看他。

高见琮醒了。

天光大亮,晨风吹进来丝丝凉意,濡湿的床铺更是冰寒。他顾不得传内侍进来换伤药,匆匆沐浴更衣,牵了马出来,直奔宣室殿而去。

到了早朝时间,御辇正好行到此处。

高准叫停了辇轿,内侍挑起帘,遥遥向前方看去。“父皇,我想好了。”

高见琮跪在丹墀正前方,拦住了一众上朝的公卿,背脊如松如玉挺得笔直。“我要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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