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的画面抖动。
他们在电视前,看到接见俄方党执政人,陪同的人群中。有一位眉目煊赫,贵气昭昭的上位者。
男人在宣读"同声相应,同气相求"的发言词。爷爷赞叹道,“裴泓文是真君子啊,堪断世局如切脉搏。”他无限怅惘:“当年我扮演过他,拍摄他的日常。”“我和他坐卧同栖了小半个月。”
“他为国为民,简直堪称殚精竭虑。”
“裴泓文周末两点才卧,四点最早起,还要玉楼赴召,去天津开会。”姜嘉茉难受地靠在沙发脊背上,胃里翻涌。她哼了一声,第一次呛道:“裴泓文多伟大,经天纬地,命世之才。”“他从不会好好做家教,后辈歪曲得什么似的。”爷爷愠怒,骂她妄语天上人:“他儿子裴世磬,裴羡清,哪一个不是十年磨一剑的大人物。”
奶奶也帮腔,说:“嘉嘉,国家大事不是纸上谈兵。你在背后嚼舌根,可不是乖孩子。”
姜嘉茉喝了口蜂糖水,捂着小腹烦躁不已。“他们是挥斥方遒、金尊玉贵的天上人。”她咬住下唇,收敛情绪:“我就遇到了一个不做君子的混蛋!”“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姜嘉茉"唯当”关上门,跪坐在卧室的小卫生间干呕。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委屈。
姜嘉茉眼扑棱棱往外冒,她听见″裴″字就犯恶心。姐夫在一旁给只只扎小辫儿,有点茫然地探出脑袋问:“你们在聊什么,把小妹气得回房间了!”
姜稚雨用小奶锅热牛奶,笑了笑:“你还不知道这丫头,裴二霁月光风耀玉堂。她发痴,想和人家地久天长呗。”
爸爸摇头失笑:"裴京聿吗?”
“他大哥裴衔羽不是找了央广一把手的长女,母亲在第一秘书处。“他们要联姻,只会找有影响力的发声喉舌。”他分析道:“我们这种家庭,只有文化人脉,消遣有余,威慑不足。哪儿敢去攀附天恩?″
姐姐姜稚雨特别护食。
她可以置喙姜嘉茉。
但她接受不了,别人说她妹,配不上谁:“政经文,不是应该齐头并进吗。中国有几个柏林影后?”
爷爷摘下老花镜:“你这就陷入意识缝合主义的伪命题了啊。”一家人吵闹完了。
下午又温馨地说说笑笑。
下完棋,开始张罗晚饭。
窗外下着鹅毛大雪,年夜饭细腻丰盛。
姜嘉茉还是没什么胃口。
哪怕爷爷给她道歉:“嘉嘉,你别和我这个老爷子计较呀。”姜嘉茉糯糯应着,没得到什么缥缈的安慰。妈妈端来酸萝卜老鸭汤:“你爱吃这个。”姜嘉茉小口抿了一点汤。
她还是闷得难受,酸水翻涌。
再好的教养,姜嘉茉也撑不住,下了桌,挂着泪痕冲到厕所。姐姐和姐夫对视一眼。
姜稚雨忐忑不安地问:“嘉茉这个状态,和我当年怀孕差不多,也是闻到什么就吐。”
忧心忡忡的妈妈汤舒雅,守在卫生间门外。她端着热水,忧心忡忡地:“稚雨,你胡说什么。”汤舒雅语气很郑重:“你妹妹还没对象,怎么可能怀孕!”姜嘉茉干呕得难受。
她回忆起和她命中克星,相处的那个晚上。第二天,她昏迷了快一天。
后来被孙姐送回家,也懒懒地做什么都没有力气。演员职业常有夜戏。
姜嘉茉身体不太好,平时本来月经就容易推迟,这次更没有放在心上。想来上次来月经,已经是十二月二十一号的事。姜嘉茉心口像是被月亮啃噬了一小口,簌簌地凉。这一个月,本来以为剪碎号码,她就和那个人再也瓜葛。没想到她新换的号码,也有陌生电话,持之以恒的打进来。万一要是真有了他的小孩。
那个恶劣的男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坏,继续逼迫她,玩弄她。姜嘉茉撑身,站起来走出卫生间。
她裙摆飘摇,有点曹衣出水的静美。
姜嘉茉指尖颤抖:“你们能不能不要问了。”她扶着额头:“我心里很乱,我想上去休息一会儿。”“好。“妈妈站在旁边搀扶她。
爷爷奶奶也担忧地坐在光晕里:“小满,你别着急,先睡一觉,有事儿叫我们。”
侄女只只见她不舒服,也乖巧地往她兜里塞牛奶糖:“小姨,吃糖糖。”姜嘉茉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捂住小腹,心里一阵一阵下坠。她和裴京聿的每次邂逅。
她都是引颈待戮的羔羊,被他勾勾手指就招过来,拿着他的画报,梦撰一段风月琳琅,肖想和他的传奇。
所有人都在告诫她,齐大非偶。
俗人窥了机缘,才可得他见一面。
他热衷杀机四伏的危险游戏,雷霆雨露随心切换。她攀云梯和他见上一面,然后摔落下尘泥,伤痕累累。她揉了下肚子,筹划去医院检查。
万一里面有裴京聿的宝宝。
不敢想配上那个人绝色的五官,孩子多好看。姜嘉茉心里酸楚阵阵。
她想起七年前在异国的街头,惶惑地购买避孕药。她摸摸肚子,柔声告诉它:“虽然你晚来了七年,但妈妈和他,还是没可能的。”
窗帘拉开一小缝。
雪色下,姜嘉茉的眼泪明箔箔地晕化在枕上。她很美,黑发垂下,带淡淡哀愁的模样,更是漂亮。姜嘉茉靠着床头小憩了片刻。
她被手机的震动惊醒,带着不谙世事的头昏。她闭着眼睛接起电话:“喂,您好。”
电话另一头。
对方倏地笑了,有点桀骜不驯地反问:“我这么好,你干嘛躲我?”姜嘉茉的瞳孔骤然缩紧。
她慌乱地想要挂断电话。
没想到误触了扬声器。
裴京聿咬字闲适,却带了几分昭彰的危险和轻佻:“挂了就能逃吗?你往下看。”
姜嘉茉不受控制地心跳加速。
她惶惑地赤脚从床上下来,小心翼翼地掀开一点儿窗帘,就像新娘揭开头顶白纱。
姜嘉茉的心像湍流里的一叶舟。
她恍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