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她面前，模糊了她的双眼。屋门微开，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
身后那人垂眼看了她许久，沉声：
“五日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还要伤心到什么时候？”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皆在压抑着情绪。
江葭半抬眼帘，没看他，突然问道：“殿下高兴吗？”陈续宗皱眉，“什么意思？”
“殿下口中的贱婢终于死了，您高不高兴？”陈续宗径直抓着她手腕，将她从地砖上提起来，质问：“江葭你有心吗？”江葭仰面：“这话应是由我问殿下才对，殿下您有心吗？”陈续宗简直要被她气笑：“江葭，你是聋了还是瞎了！她本就身患重疾，太医们皆束手无策。将她从掖庭放了出来的人，是我；拦了她撞墙自尽的人，是我；令太医轮番诊治，不吝用各种名贵药材吊着她性命的人，还是我。就算人心是由石头做的，你这颗心也该被捂热了罢！”江葭直视他：“不，殿下，人心是血肉做的。做过什么，便会得到相应的回报。”
“我不否认你对我的好，对我的宠。可一个人要下贱到什么程度，才能毫无芥蒂地爱上自己的仇人啊殿下。”
陈续宗目光微震，片刻，寒声问她：“仇人？”江葭反问：“难道不是吗？”
“在诏狱，在西街宅子，你都对我做过什么，都忘了吗？”“你或许忘了，可我忘不了，有时做梦都会梦见当日情景。”“便连如今所谓′我自己作出的选择'，也都是被你逼着做的选择。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高高在上、冠冕堂皇地说话？”陈续宗反驳：“江葭，你全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清高。我逼你做的选择，这其中便没有半分心甘情愿吗？”
江葭微偏了头，道“没有"二字。
陈续宗不错眼地盯视着她，突然用力箍紧她手腕：“江葭，世上最无资格同我谈论资格二字的人就是你。”
“武安侯府倾覆的时候，你审时度势，选择了活命。当时便应知晓，如今这天底下能让你攀附的只有我。从入宫求见那一日起，你便再无第二条路可走。此生此世，你皆完完全全地属于我。”
江葭看着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努力挣脱手腕间的束缚，蹙了眉头：“我不想同你……”
话未说尽，她突然眼前一黑。
陈续宗面色微变，伸臂揽住她腰身，将她打横抱起。常喜原本候在屋外，半阖着眼打盹儿。突然听闻身旁一声巨响，屋门被人踢开，连忙醒了神，唤了声殿下。
陈续宗一边抱着怀中人疾步走回正屋，一边沉声吩咐：“传太医入府。”常喜忙应了声，为他举起伞，拔腿跟上他的步子。更深露重，太医院院判得了宣召，急忙穿戴齐整，入了王府。瞧见床榻上的女人，他无声收了眼神。
不该好奇的，不该问的，他统统不去探究。这是他浸淫深宫多年的生存之道。
何况于他而言，对方其实也算不得陌生。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为这女人调理身体。
隔着一层薄纱，他凝神为江葭诊脉。
这回诊脉的时长比以往都久些。
陈续宗心下烦郁，在床榻旁来回踱步。
见院判仍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他皱眉问道：“她究竟怎么回事？”院判收了手，面上扬起笑意，走到他面前行礼道贺：“微臣恭喜殿下，夫人这是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