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音。我在公交车上想了许多跟季季一起没心没肺瞎胡闹的时光,注定已经成为过去时了,我们时常揶揄的单纯而炽热的青春注定把我们抛弃。人与人的际遇真是操蛋,就跟北京四月飘扬的柳絮,因为一阵风被吹到某处墙角,又因为另一阵风被吹散各处,再无相聚之时。人和人的目的只要不一样,这场生离跟死别有他妈什么区别?想到昨晚也许是和季季此生最后的相聚,我心头跟被一万只蚂蚁咬了似的,在这辆拥挤得快走不动的公交车上,我他妈居然差点儿掉眼泪。
此刻正值下班高峰,路上早堵得跟王八蛋似的。最终还是没能赶上,赶到时老大和老六已经往回走。我站在西客站人流如织的北广场上,不知道哪里的钟楼敲了起来,那一阵阵似乎带着点儿划时代意味的声响在北京灰蒙蒙的上空回荡。也或者根本就没有什么钟声,而是我脑海里矫情的幻觉罢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广场上站了多久,直到老大和老六摇了摇我肩膀才回过神来。我看见小老六眼睛又哭肿了,蹲一边去不理我,只有老大和我默默相对。
“他们上火车了?”
“已经走了。”
我怔忡地望着“北京西站”几个赤红如血的大字,这里每天都上演跟今天一样的生离,还有同四年前一样的从四面八方相遇一起的缘分际会。虽然生活会很操蛋地把我们变成一个庸俗的混蛋,可它始终是给我们带来过一些有趣的人,所以即便生活再操蛋,还是值得继续。
老六忽然抬头:“我算看透了,你们都是硬心肠人,一个可以不来见,一个可以不用送,还有一个冷眼旁观,合着就我跟老大两个跟着瞎矫情,上蹿下跳的,以为你们个个都是有情有义的朋友,一滴眼泪没有,弄得跟树倒猢狲散似的,忒伤人心!”
老六又埋下脸呜呜地哭,那叫一惨。我抚了抚老六脑袋,心说傻老六哟,我何尝不清楚,你也是知道我们跟你一样难过,你又何尝知道季季上车之后不会跟你一样哭成小泪人?她何尝不知道这场分离意味着什么?我说:
“六儿,咱回去吧。”
老六擦了擦泪,仰起脸,用力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