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失控
雨声纷扰,房内昏暗，仅这窗台前有一丝亮光。老太太出的主意，兰睿和大老爷一致说好。兰云锦最怕麻烦,祖母偏要拐弯抹角地把此事变复杂。“阿耶他们还是担心事情败露,危及兰府。”兰云锦蹙眉,房门吱呀地露了缝,溜进来一只落汤猫。这猫儿是兰七娘养的,胆子小,它抖了抖身上的水，趴在门后。卫霄只觉岳父、兰府的老爷们，像这猫儿，畏首畏尾，见了家鼠要夹起尾巴跑的弱猫。
拿和离躲避换婚，便万事大吉吗？
说他狂妄也好,，目无尊长也罢。
他道：“我不答应。”
意料之中的回复，云锦神色如常，说：“郑夫人派小厮来话了，明日她到府里看祖母。”
卫霄离她更近了些,盯着她，问：“你怎么想的？”“什么？"云锦问。
卫霄不遮不掩，道：“祖母说和离的事。”云锦缄默,她对此没有思虑很多，八字未有一撇，能怎么想呢？她想早日把这一篇翻过去。
落在卫霄眼里，却是不言而喻。
“你不在乎和离？”
卫霄的手指潮湿,他抬起她下巴。
他进房刚要换衣、擦脸，听到和离这荒谬的蠢事，已升起恼火，这与他正痛快骑马，旁人摔倒了，非要拽他下马，一样的令人讨厌，生气。即使他冷静下来，和离，或不和离，妻子好似无所谓，毫不搅乱她。他在她心中，份量便这么轻。
云锦目光微垂，道：“不是。”
声音轻的若羽毛飘过水面。
有些话，卫霄很容易开口说，于她来说，讳莫如深。云锦说：“你该换衣了。”
卫霄怎肯放弃探寻，他的手指一寸一寸地掠过她的脸庞，问道：“若在乎，为何一点都不慌？”
她被他撞破身份时，慌得像要跳窗逃走的兔子，又急又气。他不是一味朝她索取亲密，有傲骨的人，不甘于服低做小，他把腰弯向她，得到的是她的搪塞。
出力不讨好。
忽远忽近，抓不到她的手，抓不到她的心。云锦并不知卫霄曲折蜿蜒的念头，猜测他因祖母的主意不悦，浅笑道：“祖母单纯这么一提，要看明日的情形，才下决断。”卫霄的脸色阴沉。
她的话不但没有抚慰他，反倒雪上加霜。
“单纯一提。"卫霄拎着这句话，说，“是借此来扔掉一堆陋习、一身毛病的孙女婿。”
他记得深刻，听一遍就难忘怀。
云锦蓦然抬眼，总算不再平静，说：“祖母不是那个意思。”卫霄始终有芥蒂。
她上辈子造的因，这辈子有了果，一言半语解不开这道结。云锦咬了咬唇，也怪她年轻，说话不留余地。卫霄捏着她的下巴，说：“倘若明日的情形不好，我不会任由旁人左右你我。”
云锦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她常忽略他的想法，他的喜怒都显在脸上，是以她慢慢地不去琢磨，遇事直接和他说。
若今日不说陈管家送和离书的事，便惹不着卫霄生气了。卫霄看她一脸无奈，以她的性情，该是在后悔。后悔跟他说老太太的主意。
后悔不向他隐瞒。
毕竞竟她最善隐瞒。
云锦被他盯得极不自在，仿佛浑身被裹着，不得舒展。“你消消气。“云锦说，“祖母是为阿姐急躁，乱了阵脚。”卫霄手指往下移，他在兰府听了十足的官腔话，体面话，他清楚妻子是在哄他，可他不吃这套，她哄过的不只他一人，也许有长辈，小孩……他算什么？一个无理取闹的丈夫？
卫霄想，凡事若像骑马那么简单，握紧缰绳，确认方向，坚定地疾驰，就省去许多烦恼。
在妻子这里，他一直不是骑在马上的人。
他是那匹马。
哪怕她对他勾一下手指，他情愿受她控制，傲骨、脸面，他都可以不要。但妻子几乎不伸手指。
卫霄俯身，问道：“乱了阵脚，便能胡作非为，是不是？”他接二连三的质问，云锦无力反驳。
她的衣襟被扯开。
卫霄抵着她的额头，分不清谁的烫，谁的冷，他低语道：“我也乱了阵脚。”
一一乱了阵脚，胡作非为。
兰云锦眼皮直跳。
触及敏感的地方，她怕痒，本能地挣扎。
卫霄要的便是她的挣扎，他不喜她如长辈的古板，守规守矩。和兰溪嘴里说的五姑娘全然是两个人。
云锦扼住他的胳膊，说：“青天白日，不要胡来！”“哪里是青天？"卫霄横抱起她，他的衣袍干了大半。路过房门，卫霄用脚踢了一下，把那条缝合上，吓得那只猫的毛发悚立。斜风细雨，这个时辰没有点灯，丫鬟们在小厨房等着送膳食。卫霄放下帷幔，挡着整张床榻，天地跟着黑了。大大大
翌日，老太太的房里坐满了人。
国公爷的那纸和离书，不是玩笑。
郑夫人今儿来见老太太，老爷们自不会缺席。云锦站在杨氏的椅后。
大老爷让卫霄坐另一边。
老太太不绕弯子，笑道：“郑夫人，我看了国公爷的书信，字字珠玑。兰府跟国公府结为亲家，是修来的福气，可惜这福气有期限，兰氏女子不能给裴氏男郎延续香火，委实愧对国公爷了。”
郑氏从容地道：“老太太，我替老爷赔个不是，他缠绵病榻有一年了，说话迷糊，头脑一热，故而央着陈管家写和离书。”“子嗣是上天的恩赐，强求不得。老爷他惋惜锦娘嫁进国公府多有束缚，委屈她了，老太太也说是修来的福气，这和离书不作数。”郑氏不想一来就得罪老太太，所以给国公爷昨日的鲁莽找补。老太太使了眼色，冯嬷嬷取国公爷的书信，请郑氏过目。郑氏看信的工夫，老太太问裴业：“孙女婿，你可要跟云锦和离？”裴业作揖道：“祖母，父亲所为…绝非我意。”杨氏绞着丝帕，一颗心揪紧。
得知国公爷作主，英娘要背着和离的名声回府，尽管顶的是锦娘的身份，尽管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