挲着青瓷茶盏,盏中茶水竟渐渐凝出一层冰霜。
“薛太守薛国公,勋贵集团的核心之一!他们勋贵集团什么时候给我们世家面子?”
“传话下去——
三房赵氏,不守妇道,即日逐出徐府!”
放弃区区一个小妾而已,从此江州赵家和礼部侍郎徐家没有任何关联,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初他扶持赵淮为江州漕运使,只是要借赵淮这个布衣出身的举人之手,从漕运捞取好处。
每年,赵府从漕运捞取的大半以上的财货,都要“进贡”给侍郎府。
可惜了!
如今赵府满门抄斩,江州漕运使定然会落入大周朝廷其他人之手——薛国公诛逆种,立此大功,这条财路恐怕被勋贵薛国公府给掌握。
话音未落,屏风后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隐约可见一抹桃红裙角,面色仓惶,正是那刚被休弃的赵家女。很快,她便被休弃,逐出徐府消失的无影无踪。
黑衣人瞥了一眼,迟疑:“大人,赵淮这些年孝敬的漕运账目……”
“烧了。”
徐士隆从柜中抽出一本靛蓝册子,随手丢进炭盆。火舌窜起的刹那,隐约可见册上密密麻麻的血指印。
“可惜啊……江州漕运这条财路,落入薛国公府的掌控!”
他望着腾起的青烟,忽然嗤笑。
“大人,薛太守那边,当真就此作罢?.损失如此之大,若是不还击,恐怕世人以为,大人畏惧薛崇虎!”
黑衣人低垂着头,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动了窗外盘旋的夜鸦。
徐士隆负手立于轩窗之前,暮色将他半张脸浸在阴影里:“大周开国以来,勋贵集团以军功起家,持丹书铁券,掌虎符兵权,连圣上都称他们为‘国之柱石',向来倚重。”
他忽然转身,案上烛火在眸中跳动,“薛崇虎这次拿住的,可是赵府豢养逆种文人的铁证!
那些往来书信,笔迹确凿;那些密会记录,时辰地点分毫不差。这般滴水不漏的罪证,难以扳回一局!”
“不过好在,薛崇虎拿住的是赵府的把柄,不是我的。
我不能跟他撕破脸,陷入死斗!”
徐士隆一叹。
如今,赵府一案涉及逆种文人,他只能低调一些,免得被勋贵集团攻击,引火烧身。
这些,都不是他最忌惮的。
大周世家和勋贵集团斗,需要实力。
扳倒朝堂政敌需要铁证如山,否则容易翻案,甚至反扑。
他真正忌惮的,是这篇《赠赵漕运使·朱门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污文名,什么都不需要——只需一支笔和倾世的才气,写一篇惊艳的【达府、鸣州、镇国】诗词文章!
一旦被污了文名,文名臭了,便成过街老鼠,满朝上下都唯恐避之不及。
正如赵府,谁都不敢去救。
薛崇虎如今得了江行舟这位惊艳的江州第一才子,简直是如虎添翼,在朝堂上拥有巨大的震慑力。
他有一种直觉!
这江行舟的威胁,远比薛崇虎更大!
“薛崇虎?虽是国公勋贵,却不过一介莽夫罢了,止步于江州府太守想再升迁一步,进位刺史,成为封疆大臣,难如登天。”
“江州案首,文采斐然,如今不过一介秀才,却已能搅动江州风云,助薛崇虎扳倒朝廷五品漕运使。”
“他迟早会去江南道金陵府考举人,会赴京赶考进士,会踏入这大周帝城——!”
徐士隆指尖轻捻,仿佛在掂量一枚无形的棋子。
“本官就在这帝京的青云路上.候着那位江郎!”
蓦地,烛火映照下,眸中寒芒如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