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郝有德假惺惺的道歉,脸上却毫无愧意,反而带着一丝得逞的快意。
林太平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继续完成装盘。
那道菜最终依旧美味,但林太平手背的红肿,却像无声的控诉。
第二天,郝有德变本加厉。
午膳前,林太平正在处理一条极其珍贵的野生大黄鱼,准备做“古法蒸黄鱼”。
郝有德带着人围了过来,皮笑肉不笑地道:“林小哥,你这蒸鱼的手法,看着可有点生疏啊?要不要我这个老家伙指点你几招?别以为会做几道新奇菜就了不起了,侯府宴席,讲究的是功底!你这点花架子,怕是糊弄不了真正懂行的贵客!”
言语刻薄,充满挑衅。
周围帮厨噤若寒蝉。林太平握刀的手紧了紧,指节发白。
他抬眼,目光如刀般扫过郝有德:“郝师傅,做好你自己的事。”
“哼!不识抬举!”
郝有德被那眼神看得心头一凛,但仗着人多势众,加之林太平一再忍让,他胆气陡增,竟上前一步,指着林太平案板上的鱼,大声道:“林太平!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我看你就是个欺世盗名的骗子!靠着一点新奇手段蒙蔽了小侯爷!有本事,咱们当着大家伙的面比一场!就比最基础的!你敢不敢?”
“比一场?”
林太平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直起身。
他本不想节外生枝,但对方蹬鼻子上脸,再忍下去,不仅自己憋屈,厨房人心浮动,更会影响晚宴筹备。
他看着郝有德那张因嫉妒而扭曲的脸,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点腹黑意味的弧度。
“郝师傅想怎么比?”
见林太平应战,郝有德心中一喜,以为抓住了对方的软肋,立刻趾高气扬地说:“就比‘清蒸鲈鱼’!最基础的功夫才见真章!食材、工具都用一样的,就在这大厨房,当着所有伙计的面!让大伙儿评评理,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本事!输的人,自己滚出侯府厨房!你敢不敢?”
厨房里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看向林太平。
林太平目光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怜悯:“好。就比清蒸鲈鱼。不过,滚出厨房的赌注就免了,郝师傅在侯府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这话看似退让,实则更显气度,也把郝有德架在了火上烤——显得他咄咄逼人。
“你!”郝有德脸涨得通红,“少废话!比就比!来人!取两条上好的新鲜鲈鱼来!”
很快,两条大小、鲜活程度几乎一模一样的鲈鱼被送了上来。同样的蒸锅,同样的葱姜调料,同时开火!
比试正式开始!
郝有德毕竟是老厨子,动作麻利,刮鳞去腮掏内脏,一气呵成,手法娴熟,引得几个心腹暗暗叫好。
他信心满满,这是他练了二十年的基本功!
再看林太平,动作却显得有些……“慢条斯理”。
他处理鱼的手法极其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艺术品。
刮鳞时角度刁钻,确保不伤鱼肉;去腮内脏更是小心翼翼,连鱼腹内的黑膜都清理得干干净净,用流动的清水反复冲洗,确保没有一丝腥气。
他甚至用刀尖在鱼身两侧极其隐蔽地划了几道浅浅的斜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接着是腌制。
郝有德是传统的葱姜丝、料酒、盐抹匀。
林太平却只用了极少的盐和几滴花雕酒,然后取了几片新鲜的柠檬皮,细细刮下黄色的表皮屑,均匀地涂抹在鱼身上,再塞了几片姜在鱼腹。
上锅蒸!火候是关键!
郝有德用的是猛火快蒸,掐着表,力求鱼肉熟透不柴。
林太平却选择了中火偏小,蒸的时间也比郝有德略长一点。
厨房里鸦雀无声,只有蒸汽升腾的嘶嘶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紧盯着两口蒸锅。
时间到!起锅!
郝有德率先掀开锅盖,一股浓郁的葱姜料酒味扑面而来。
他将鱼小心地滑入盘中,淋上热油和蒸鱼豉油,动作一气呵成。
鱼身完整,色泽白嫩,看起来卖相不错。
轮到林太平。
他掀开锅盖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其清雅鲜甜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那香气中带着淡淡的、若有似无的柠檬清香,完全不同于郝有德那浓郁的调料味。他将鱼滑入盘中,没有淋油,而是将蒸鱼时渗出的、清澈如泉的原汁小心地滗出来一小勺,均匀地淋在鱼身上。
鱼身洁白如玉,肉质看起来晶莹剔透,仿佛吹弹可破。
高下立判!
单凭这香气和鱼肉的质感,郝有德那边的浓郁就显得有些“匠气”和“用力过猛”,而林太平这边的清雅鲜甜则透着一股返璞归真的高级感。
“请诸位品尝。”林太平做了个请的手势。
众人迫不及待地围上来。
先尝郝有德的鱼:鱼肉熟了,调味也算标准,但肉质略显松散,边缘处微微有些过火,葱姜料酒的味道掩盖了鱼本身的鲜味,略显平庸。
再尝林太平的鱼:筷子轻轻一夹,鱼肉如蒜瓣般散开,极其嫩滑!
入口的瞬间,是纯粹的、被极致放大的鲈鱼本身的鲜甜!
那恰到好处的盐分只是点睛,柠檬皮的清香完美地祛除了最后一丝可能的腥气,带来一丝明亮的回味。
淋上的那勺原汁,更是将鲜味提升到了极致!
层次分明,口感完美!
“天……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鲜的鱼!”
“这才是鱼的味道啊!郝师傅那个……感觉全是调料味了。”
“林大师这手法……神了!”
帮厨们忍不住发出惊叹,评价一边倒地倾向林太平。
郝有德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他颤抖着夹起一块自己的鱼和林太平的鱼分别尝了尝,那巨大的差距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