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相邀,晚辈岂能辜负!明月定会登门拜访。”
裴老夫人大喜,激动地捧着秦相思的手连连点头。
便在此时,假山外裴府的小厮出现,裴夫人瞥见一抹天青色,忙招呼道:“怀玉,快过来。”
老人说话的当口,秦相思眼前忽地出现一抹亮色,颀长的身影高出她快一个头,挡住了假山的出口。
裴老夫人一边握着那人的手,一边向秦相思介绍道:“这是我的孙辈,大名裴翊,字怀玉。怀玉,快,见过明月公主。”
白雪,青天,假山,木林。
一道清澈如泉,干净似雪的音色落入耳中。
“微臣裴翊见过公主殿下。”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是秦相思见到裴翊时,脑海里闪过的第一句话。
也同样的,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景衍。
*
时光飞逝,腊月迈着轻快的步伐前来,而春风殿内虽然温暖如春,但寝殿里卧床不起的女子神色恹恹。
墨发凌乱地散在背后,几缕垂在耳畔,秦相思单手支额,表情有些麻木。
拔步床地平外,四名贴身宫女并肩而立,海澜海星手中拿着画像,海雁海棠手里则捧着各色请帖。
海澜海星:“公主,这是今日送来的画像,您可要看看?”
秦相思:“不看,拿下去!”
海雁海棠:“朝中勋爵,大臣,乃至新贵官员又都送来了请帖,公主,您可要看看,有没有想要去的?”
秦相思:“不去,统统不去!”
海棠为难道:“公主,您连续拒绝半个月,若是让陛下知道了……”
话没说完,就被秦相思死鱼般的目光打住。
“过两天,我们只去一趟裴府,其余的统统拒绝,就说我身体不适,受了风寒,不宜出门。”扔下这句话,秦相思赶走了四个宫女,整个人埋进衾被之中。
山雨欲来风满楼,半个月来,她终于意识到时无度说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一石激起千层浪,画像和请帖就像浪花般无穷无尽,秦相思赶走一层浪花,下一层接踵而至,明日复明日。
只要她一日不做出决定,浪花一日不会消退。
秦相思忽地掀开衾被,目光灼灼盯着头顶上的帐幔,也不知看了多久,她下了床,唤人进来洗漱。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她心想,照这样下去,迟早有一日,她会崩溃的。
半个时辰后,秦相思在太液池散心。
池面的冰层愈发得厚了,积攒了厚厚的雪花,不系舫孤零零地停靠在岸边,似乎许久不曾有人驻足。
秦相思注视着舫上楹联,杂乱的心绪不曾淡去。
“微臣见过公主殿下。”
冷不伶仃,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秦相思浑身一个激灵,讷然转身。
裴翊定在几步外的距离,拱手行礼,举手投足间清俊儒雅,就像她在梅兰阁偷偷见到他侧颜的那刻,就像在永宁侯府初次正面相见的那刻。
“是,是你啊,小裴大人。”秦相思支吾道,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
裴翊莞尔一笑,身姿挺直,温和的目光落向她。
秦相思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哪怕只有一瞬间。
再有几日她就要出宫去裴府,岂不是要与这位状元郎见面了?
心里咯噔颤了一下,不知怎的,脑海闪过这个想法后,秦相思隐隐觉得不安。
江皇后也曾想撮合她与裴翊。莫非永宁侯府那日,裴老夫人诚恳邀请秦相思入府赴宴,也和那些送来请帖的达官显贵一样,打起了秦相思的主意。
可这些人中,有几人之前见过她?
又有多少人,看到的是秦相思这个人,而非什么长公主,什么圣上亲妹。
她不曾深入想过,事到如今终于发觉,原来她的长公主身份在外人看来,是何等诱人。
这便是权力么。
所以景衍他才会……假如,景衍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他还会娶姬嫣然么。
秦相思不由自主想到景衍,明明两人容颜毫无半点相似,可甫一见到裴翊,景衍不可避免地闪现在脑海中。
明明,离开西凌后,她再没想起景衍,梦里他也不会来,秦相思一度以为自己忘了他,裴翊却像带有蛊虫的巫术般,轻而易举地让秦相思将他和景衍联系在一起。
所以,她不喜欢见到裴翊。
好在这样的时间并未持续太久,裴翊只停留了短暂的时间,便告辞离去。
秦相思目送他离开,那人走了没多久,与时无度撞见,两人点头之交,分道扬镳。
待时无度走近了,秦相思忍不住问:“你认识他?”
目光定在远去的背影上。
话音才落,她才觉自己问得是废话,他们同为朝臣,纵使文官武将互相看不顺眼,可每日早朝抬头不见低头见,焉能不认识。
果不其然,时无度即答:“今春新科状元裴翊,字怀玉,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
风停了,雪依旧在下,飘落在乌黑的头发上,像是点缀的白珠花,星星点点。
有几朵雪花零星打落在长长的睫毛上,轻颤之下,将落未落,秦相思蹲在池畔,唉声叹着气。
“思思近来很苦恼。”
“那是自然,我又不像你自由自在,无事一身轻。”秦相思眼珠子一晃,她仰起头,抓着时无度的衣袖,像抓住一颗救命稻草般,急冲冲问,“你快告诉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