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媒婆上门说亲的,你都是怎么拒绝的?”
时无度沉吟片刻,十分认真地想了想,道:“把人赶出去。”
秦相思:“……”
要为她选婿的是皇兄,是天子,她怎么可能将人赶出去。
就算她有一颗熊心,可实在没有豹子胆呐。
“我要是你,便好了。”秦相思泄了气般,颓废地坐在地上,玉手捧着下巴,恹恹道,“只需说为国效力,不思儿女情长,便都可迎刃而解了。
“皇兄大抵是对我失望才执意为我定亲吧。若我来年春天前还未选定驸马,等到三月春蒐,不仅有其他三国的使者在,京中尚未婚配的男子都在名单之列。”说着,秦相思长叹一声,语中喃喃,“别的倒罢了,只有西凌……”
西凌——有传言明年三王子也会来,秦相思想想就觉得头疼。
时无度闻言敛眸,望着秦相思愁眉不展的样子,薄唇若有似无地扬了扬。
和亲乃无稽之谈,否则十数年来圣上和太皇太后不会营造明月长公主病躯缠身,弱不胜衣的假象。
北燕南诏多番试探但迟迟不曾宣诸于口,是有几分考量在:两国觊觎东祁的非凡实力,也害怕承担和亲公主在和亲路上香消玉殒的后果,尤其这公主还是圣上与太皇太后的心头肉。
数年前有两位公主远嫁北燕,但依旧无法阻止恶战爆发,北燕剑指两位公主作为人质,当面威胁御驾亲征的东祁先帝割地割城。两位公主身怀大义,勇敢赴死才断了北燕可乘之机;先帝盛怒,大破敌军却也战死沙场,留下东祁皇城乱作一团,逆王挟太子令诸侯,一场血雨腥风就此拉开序幕。
两虎相争,两败俱伤,逆王伏诛,储君暴毙。一夜之间,天下巨变,当今圣上原不过是个吟诗作赋,游山玩水的闲情皇子,被迫在这场皇权的争斗中登基,成为天子。
历史的长流仍在,北燕南诏似乎忘记了数年前血流成河的旧事,周而复始地踏上了老路。两国若真心和亲,何故主意只落在天子嫡女身上,可在这条路上杀出重围的祁帝不会忘记,失去儿子和两个女儿的太皇太后更不会忘记,岂能舍得让秦相思和亲。
守护西域关三载,时无度眼里看到的可不仅仅是沙漠。
正如择婿一事,看似是祁帝不近人情,实则是四国之间暗流涌动:从前是南诏北燕屡屡试探,如今连西凌都开始觊觎明月长公主。
哪怕三国尽知东祁长公主痼疾多年。
时无度深知祁帝对他不喜,如若可能,圣上决不同意思思嫁给他。
但也正是在三国虎视眈眈,暗流涌动之下,令时无度有了可乘之机。
天时地利与人和,三者缺一不可。
而今天时地利皆至,只差人和。
思及此,时无度挺拔身子,郑重其事地开口:“思思,那日你诉苦求助未果,我回去思量数天,终于想到一个办法,可解你的燃眉之急。只是这法子欠妥,恐怕……”
秦相思双眸倏地睁大,不等时无度说完,她当即打断了他,急不可耐地问:“什么?你快说与我听!”
她蹭得站起身,晶亮的杏眸里仿佛有星星在发光。
有那么一瞬,时无度呼吸凝滞,他被陷入那双宛如日月星辰的眼眸中,无法自拔。
他轻咳了声,昏暗的天色遮住俊颜一闪而过的愧疚,他忽地伸出双臂,不由分说环住了她。
秦相思尚未看清发生了什么,整个人被对方揽入怀中,动弹不得。
两人举止亲密,时无度俯首帖耳,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秦相思脆弱敏感的耳畔,她面色微热,挣扎道:“哎呀,你……”
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雪花停止了下落,秦相思发懵得埋在时无度的怀中,瞠目结舌。
须臾,雪花落下,一朵朵冰凉得落在发髻,额头,鼻梁,甚至唇畔,有几朵甚至钻入了大氅
中,秦相思恍若未觉,脑海不断闪现的是时无度方才俯身耳畔的低语。
“与我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