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选择。
景衍心境又杂又乱,他深感疲惫,可当姬嫣然奋不顾身扑向他瞬间,心头微动。
“嫣然,这几天,担心坏了吧。”他回应她的怀抱,“抱歉,孤下次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或许,他应该满足。
至少此刻,姬嫣然全心全意待他,满眼都是他的模样。
就像当初的相思。
相思……
默念这个名字,景衍心绞痛了下,呼吸微窒。
他虚吻着姬嫣然的额头,温言:“孤好累,想休息片刻。”
“好。”
姬嫣然点点头,命人赶紧备热水,服侍景衍沐浴。
营帐里拉起一道屏障,流水哗啦啦响起,映出修长的身影。
一帐之外的姬嫣然坐在床畔,压在心里的重石落下,嘴角敛不住的笑意。
余光瞥见景衍扔在在地上的脏衣服,吩咐侍女扔了。
侍女应声拾起骑装,摘掉腰畔的玉佩香囊,惯常在衣服内外翻找,翻出的东西悉数放在案几上,姬嫣然看见一个被手帕包裹的东西,随手拿起来打开。
里面是枚发簪,簪头金叶栩栩如生,每片叶子上镶嵌一颗宝石,似孔雀开屏。
姬嫣然笑容凝滞在嘴角,失而复得的喜悦霎时被冷水浇灌,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模一样的金簪,她曾在明月公主的头上见过。
失踪那日,对方将其簪在头发上,熠熠生辉。
*
是夜,东祁营地,金龙盘飞的天子营帐内,传来茶杯摔碎的响声。
守在帐外的几名内侍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不禁深感同情。
时将军也忒可怜了,在山下过了几天苦行僧的日子,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陛下一顿责骂。
明月公主刚失踪那日,春风殿一半的宫人杖责二十,余半则顾及明月公主回来后没人服侍,待回宫后再行责罚。
这惩罚已经算轻了,凡是宫里的老人,无不知服侍明月公主银钱不缺,衣食无忧;但前提是明月公主安然无恙。
现在好点,明月公主年岁渐长,能护住下人,换作从前……
轻叹之余,内侍不禁想,时将军会被杖责几十呢?
帐内,祁帝怒目而视,高高在上。
“朕把明月交予你,可不是让她去受苦的!”
下首的男子跪在地上,纹丝不动,坦然承受来自天子的怒火。
“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祁帝咬牙切齿。
若不是时无度,明月此刻应安安稳稳待在营帐中入睡,而不是烧得浑身滚烫。
他既然与明月单独相处,就该承担起保护明月的责任。
显而易见,时无度没有保护好明月。
十杖?二十杖?
气火难消,再多板子也不够抵消祁帝的私心。
酝酿少倾,决定先杖责二十。
“陛下,宫人来报,长公主呓语不断,嘴里正念叨着您呢。”营帐外,近侍余忠良忽然道。
祁帝闻言,一时顾不上惩罚,疾步如飞,匆匆离去。
余忠良晚一步,甩了甩拂尘,虚扶起时无度:“时将军,陛下一时半刻恐不得空,您先回去吧。”
时无度了然,抱拳谢道:“多谢余公公。”
他可以等祁帝下令后再进来禀告,但是没有。
余忠良:“谢奴才作甚,陛下关心则乱,难免着急上火,将军别往心里去。”
说话间不忘打量时无度,面色憔悴,眼下乌青,眼底血丝清晰可见,与祁帝相较,有过之而无不及。
便道:“听奴才一声劝,将军今晚就好好休息,长公主那里,不必再去。让陛下一个人陪陪公主。”
时无度默然。
祁帝一直都看他不顺眼,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不会变。
捧在掌心的稀世珍宝被人抢走,时无度理解,正如他看着景衍,一万次不顺眼。
却也实在憋屈。
至少他可以向景衍发泄情绪。
祁帝是天子,又是真心疼爱着秦相思。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终其一生,他要被祁帝压一头的。
时无度微一拱手,再度谢过余忠良,默不作声离开。
余忠良注视没入夜色的背影,摇头轻叹后,转身走向明月公主的营帐。
*
今晚似乎又是个不眠之夜。
江皇后作为长嫂,理所应当及时关心探望生病的秦相思。
候在床畔少倾,亲眼看着宫人喂了药,江皇后才有了回去的念头。
“皇兄。”
意识不醒的明月恍惚唤了声,江皇后离得最近,听得一清二楚。
心陡然跳动了番,她失神,莫名的情绪贯穿全身,霎那冷静下来,意欲开口阻拦通风报信的宫人,却为时已晚。
内侍的两条腿跑得极快,一溜烟儿地出了营帐,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御驾便至。
真快啊。
江皇后心里苦涩地笑了笑。
不多时,帘帐掀开,祁帝高大的身躯没入,江皇后收敛好情绪,端庄大方地行礼。
“陛下,您来了。”
祁帝面露急色,看见妻子,眉眼稍松:“梓潼也在。”
江皇后:“听说明月病了,臣妾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梓潼有心。”祁帝眉心柔和些许,轻轻握住江皇后的手,一同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