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少君海解围,凑到绛渊跟前开玩笑地说:“青珣宫向来不善言辞应酬,您老人家怎么还故意为难他打趣呢?”
“得了得了,海小兄弟快先入席,你那桌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你是正长身体的时候,快别跟着我们这些老东西们浪费时间了。”
绛渊笑得更加慈爱,搂着少君海的肩膀把他往里推。少君海意识到怀容和叶欢尚未入座,自己捷足先登于礼不合,于是回过头来望向怀容和叶欢,磕磕巴巴地让绛渊先去请帝君。
只这回头望的一眼,一向刻意不看女子面孔的少君海瞥见了叶欢的容貌,少君海愣了一愣,脑海中翻涌出无数回忆。
这不是……?
绛渊前脚把少君海让进去,后脚又连忙来招呼怀容和叶欢入席就坐。
叶欢看着他圆滚滚的臃肿身躯在人群中忙忙碌碌地应酬交际,把个神仙开会的宴席搞得好不热闹,倒是真有些像民间话本里描绘的西王母蟠桃盛会上的景象了。
“怎么了,出来散散心是不是心情还不错?”
怀容注意到了叶欢嘴角的淡淡笑意,轻轻地覆上了她的手背。
或许是因为绛渊这个老头儿确实有一种独特的亲和力,能让在市井中长大的叶欢联想到街头卖果子的老爷爷和年年来采蘩楼下卖栀子花的老奶奶,叶欢似乎真的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亲切感和温暖感。以至于叶欢并没有注意到怀容与她的肢体接触,她甚至本能地将这种牵手理解为了亲人之间的关心。
叶欢看向怀容,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这是她来到昊天世界后第一次真心的笑,那样明媚的笑容似乎散发着晨露桂花般的清甜气味,沁入了怀容的心间。
怀容一时间竟有些看呆了。
——这就是他珍藏并怀念了不知多少年的笑容啊。
正在这时,随行侍者急匆匆地赶来打断了怀容的神思翩飞。
侍者在怀容耳边说了几句话,怀容的神情瞬间变得阴沉了下来。怀容右手的拇指和中指掐了掐太阳穴,带着一脸的疲惫和不耐烦摆了摆手,示意侍者先下去。
怀容正在犹豫如何跟叶欢开口,叶欢看到侍者严肃的神情和怀容听完之后一个脑袋四个大的样子,已经猜到了长乐宫有要事等着怀容去办。
“帝君,您要是有事就去处理吧,不用担心我。”
怀容一脸愧疚:“小欢,我也没有想到会突然发生这种事,这是你来昊天之后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我应该陪着你的……”
叶欢此时看着席间的烟火气和热闹氛围,一种自己真的成为了昊天世界的神仙们中的一员的错觉产生。就连叶欢自己也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样把在一边絮絮叨叨、关心这担心那的怀容送走的,毕竟叶欢对自己这一举动的后悔,也要在怀容匆忙离席后宴会逐渐进入正题后才开始产生。
怀容走后,叶欢独自一个人以准君后的身份坐在主位,连东道主绛渊都屈居次位。
叶欢看着满桌子的珍馐佳肴,有些是听说过但从未吃过的,有些更是根本听都没听过。因而拉着纫秋,时不时地小声问菜名和做法。也多亏纫秋本身就是长乐宫布膳神官,对这些菜肴的名称和做法谙熟于心,因而也算能对答如流。
红橘上桌,席间顿时多了浓郁的柑橘芬芳。
纫秋给叶欢剥开一个橘子,叶欢看着朱红的橘子早就坐不住了,正迫不及待地要接过来吃,只听次位的绛渊突然饱含伤感地叹了口气。
叶欢扭头一看,发现绛渊也正在看着自己,出于礼节,叶欢还是咽了咽口水,问绛渊叹气所为何事。
绛渊竟突然用手帕拭了拭眼下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徐徐开口:“仙君见谅,老夫是触景生情,看到今时今日之景,难免想到几年前慧敏君后未升天时,也曾经常来我宫中宴饮游戏,只是一晃数年过去,红颜白骨、温酒冷炙,一时伤感罢了。”
跟凡人总是相信人死后灵魂会升天一样,昊天世界之人也相信在诸神之外另有天外世界,所谓神仙之死,就是神仙飞升到了天外世界——虽然这也像凡人根本无法证实人死后去向何方一样,只是神仙们的一种美好的幻想。“升天”在诸神世界,更多时候也只是一种为尊者讳的方式。
绛渊的一席话说得叶欢不知道如何接话,正在此时,席间一位女宾也突然开口附和:“上神这么一说,我也注意到,景颐仙君的侍女是不是也是当年慧敏君后的侍女?看着有些眼熟。”
叶欢看向纫秋,纫秋似乎也很是尴尬,但又不得不做一回应。
“臣以前确实是慧敏君后的侍女。”
这位发问的女宾显然不是很满意这个简短的回答,鄙夷地瞟了叶欢一眼:“当年临水帝君常常称赞慧敏君后‘有仪而不矜,有度而不伐’,依我来看,慧敏君后大约不会连剥橘子这种举手之劳的小事都要假手他人。”
旁边一个仙人似乎也很有意见,一边掩面嗤笑,一边顺着她的话说道:“是啊,慧敏君后博学广识,也必然不会对着席上的菜肴问东问西的。”
叶欢听了这话顿时愣在当场,敢情是在嫌弃她身娇体贵十指不沾阳春水了?要不是纫秋多次跟她说在席间不要妄动、要保持仪态,谁会乖乖等着别人来剥橘子啊,早自己胡吃海塞了。
抱着不惹事、不怕事的态度,叶欢故作平静,实际上脸已经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这位……嗯……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称呼您,您说的……您批评的对,我下次一定注意。”
在叶欢的想象中,她是舌战群儒以一敌百的,而在现实中,叶欢只能尽量让自己不磕磕巴巴地认怂。
席间的神侣仙友们听得都开始掩面窃笑,毕竟在他们眼里,叶欢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