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她零碎思绪的是在口袋里震了两下的手机。
林凡斐拿出来,屏幕上浮出两条来自林守业的消息。
林守业:“登记上了吗?见着新班主任没有?”
林守业:“要一下老师联系方式给我。”
熟悉的,命令式的语气。
“登记完了,”林凡斐边走边回消息,“正要去年级组办公室。”
她早已在漫长的岁月里领悟到同父亲相处最省时省力的方式。
大课间结束,校园里重新变得空荡,林凡斐按照宣传栏里的导览图找到了高一年级所在的教学楼,楼道内静悄悄的,她能听见自己脚步引发的回声。
年级组在走廊中间,门关着,林凡斐抬手敲了敲,然后按下了门把手。
“请问于静柳老师在吗?”她问。
一个大约三十七八岁的女老师回过头:“我在。”
她微微偏着脸端详了一下林凡斐:“你是凡斐吧?他们跟我说你今天来报到。”
于静柳化了淡妆,长发在脑后松松地挽起来,嗓音柔细,说话时眼角微微弯着,旁边有几条浅浅的纹路,给林凡斐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老师好。”她说。
于静柳笑笑,搬了张凳子到自己旁边,朝她招招手:“过来坐,书包可以先放我桌上。”
“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是因为爸爸工作调动跟着过来的,到礼城多久了,还适应吗?”于静柳边问,边用桌上的水壶给林凡斐倒了杯水。
“还好,我原来的家离礼城不远。”林凡斐说。
于静柳说“这样”,又关切地问了她一些别的问题,比如来礼中是走读还是住校,知不知道每天到校和放学的时间,手续是否办齐了。
林凡斐一一回答过,虽然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但于静柳听得很认真。
最后于静柳说:“凡斐,我知道你在原来学校成绩很好,教导主任跟我说过,所以我想你一定是一个追求上进的孩子,这应该也是你选择我们礼中的原因,那来了这边也要加油,有什么问题就跟我说,好吗。”
林凡斐张了张唇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其实她选择礼中,不仅是因为这里是礼城的重点中学。
但没必要现在就向于静柳解释。
“谢谢您,”林凡斐停了一下,提出一个请求,“老师,能给我一套上学期的期末试卷吗?”
于静柳愉快地答应了:“我帮你找找,我是教数学的,卷子还留着呢,其他科目我去问问别的老师。”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她看了眼手表:“正好下课了,我带你去班里。”
她们向外走的时候,于静柳说:“对了,你原来学不学竞赛?我们这边也有,老师都很有经验,前几届带出来好几个金牌,全都保送了。”
林凡斐摇摇头:“我不学。”
“那也没关系,你考虑考虑,想学的话来我这边填张申请表,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去上。”于静柳道。
说着已经到了一班门口,班里洋溢着课间自由的氛围,林凡斐跟于静柳走进去,几束好奇的眼光顿时像探照灯一样投向了她。
看得出于静柳和班上学生关系不错,有胆大的男生直接问道:“于姐,这谁啊?”
于静柳笑着说“新同学”。
“新同学啊,”男生乐呵呵地跟林凡斐打了个招呼,“你好,欢迎欢迎。”
于静柳走上讲台,用黑板擦的背面敲了两下桌子:“安静一下,占用大家两分钟时间,咱班来了位新同学。凡斐,你过来做个自我介绍。”
她把位置让出来。
所有人都目光炯炯地盯着林凡斐,等待她开口。
“大家好,我叫林凡斐。”
她并不擅长展示自己,从小到大,别人总是在她自我介绍前就知道她,往往她刚说出自己名字,后面就有人接上一句“那个第一名”。
但现在显然不会有这种情况,她迟疑一下,正准备用“以后请大家多关照”结尾,台下就有个男生大大咧咧地问道:“哪几个字儿啊?”
林凡斐看过去,发觉自己认得他。
是上午小混混团体中的一个。
像有某种预感,她的目光偏移几寸,看到对方前面坐着的就是小混混。
他没看她,懒散地靠着椅背,一只手摊在桌上转笔。
低着脸的角度更显得鼻梁高、嘴唇薄,日光淡淡漫过他侧脸,形成明暗错落的轮廓。
林凡斐收回视线,说:“我写一下。”
女孩子转身的同时,陈昭迟的后背就被张亦弛戳了一记。
对方凑上来:“哎迟狗,这不早上那妹妹吗,原来她是转咱班啊,这么有缘。”
陈昭迟哼哼两声,这才抬眸瞧着林凡斐的背影说:“谁跟她有缘。”
“我我我,我行了吧,”张亦弛已经给林凡斐起上了外号,“林妹妹这字儿写得真不错,字如其人。”
陈昭迟懒洋洋地掀了下眼皮:“我怎么觉着比我还差点儿。”
张亦弛无语道:“您也好意思说?是谁上次写作文被扣卷面分儿了?”
他们说话的间隙,林凡斐已经写完了名字,她从讲台上下来之后,于静柳给她找好了座位,是靠窗第四排的外侧。
“哟,那不卫齐的座儿吗,于姐终于把咱班唯一一对男女同桌给拆了,看这下能给齐子安排什么地方。”张亦弛幸灾乐祸地说。
“于姐,我上哪儿坐,最后头的角落?”卫齐满怀希望地问。
于静柳干脆利落道:“我会让你过得那么舒坦吗?去讲台边上,让每科老师都多看着你点儿。”
卫齐顿时发出了惨叫:“于姐,你也太狠了。”
张亦弛拍拍陈昭迟:“等着吧,今晚上吃饭的时候齐子准得食不下咽了。”
陈昭迟应了一声,眼神顺便落在了林凡斐身上。
她站在于静柳后面,白色羽绒服的帽子上镶了一条同色毛圈,鼓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