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北境·清都客途策马春花
经了一场雨,天气晴好,空气格外清新。宋湘灵自驿站的床榻上醒来,发现身边已经无人。
她揉了揉眼睛,踩着自己的绣鞋,将窗棂支起。昨晚能睡那么好,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官驿的条件比不上盛京,容翊淮却早想到这一点,行囊中专程带了两套可供换洗的云锦铺盖,柔软光滑,睡觉的时候铺在床榻上,宋湘灵嘴上说着马马虎虎,实际很快便在熟悉的触觉里,揽着他睡着了。窗外,容翊淮竞在练剑,身姿矫若游龙。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将那黑衣乌发的边缘都镀上一层金边。
李芜在陪他操练,他是童子功,从小就练,除了箭术剑法,还会些轻功,若没一身本事,也没办法在丞相府做事。
宋湘灵看了一眼李芜后,便将手撑在窗台上,捧着脸,细致地盯着容翊淮看。
她还是头一回看他练剑。他穿着劲装,身形极好,肩宽腰细的。动作利落顺畅,长剑被挥出时,还带着破空的铮鸣之声。这身形,这张脸,真是怎么看都好看啊。
不过她没看多久,因为不知何处来了两位小娘子,手中挎着竹篮,里头满满当当,似刚刚从集市上采购回来。
官驿附近也有人家,大多都是这一带的居民。那两位小娘子原好好地在路上走着,忽有一人先看见了练剑的容翊淮和李芜,便拿胳膊肘戳了戳旁边的好友。
两人窃窃私语了两句,便见她二位走了过来。宋湘灵心中警钟大作。
果不其然,其中一位小娘子微红着脸,走到容翊淮面前,同他说了句话。宋湘灵听不清,可看着那姑娘绞弄手中帕子的动作,不用猜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另一位姑娘似大方些,看神情应当是在帮自己的好友,在这两位男子面前留下更好的印象。
宋湘灵…”
她忘了,自己能欣赏容翊淮的身姿,那么旁人也能。她顿时忘了自己刚刚是如何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只有了怒气,这是在官驿又不是在容府的院中,他这般孔雀开屏地练剑做什么?还有,她虽知道越往北走,民风就会越剽悍,可眼下这路才走了一半,怎的路上的小娘子便大胆到主动上前,与陌生男子攀谈了?她气得想关窗棂。
容翊淮似有所感,抬头,对上了她怒气冲冲的视线。原先练剑时的肃杀之气便在两人对视的时候消弭殆尽,如同被这一夜春雨连绵洗净融化。
“啪”。他看见自己的夫人冷着脸将窗户阖上。动静太大,惹得院中其他几人都抬头看过来。容翊淮唇角勾了笑,对那两位姑娘道:“某已娶妻,是多年的心上人。那两位姑娘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连连道歉,灰溜溜地走了。只是往出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去看这俊朗郎君,当真是此地难得一见的好样貌,看着又是这般文武兼备。
刚刚在官驿窗前的,便是这位郎君的夫人吧。尽管只来得及看了一眼,那夫人便将窗户阖上,但两位姑娘却也看得出,这位的容貌,放之四海都绝对算大美人。
也就这样的大美人,才与这般俊朗男子相配。再听刚刚这男子的语气,形容他夫人是“多年的心上人”,不免又觉得艳羡。容翊淮快步回了房间,便见宋湘灵赌气一般坐在榻上,只留给他一个背影。他上前抱她,被她一把辉开。只是那力道却不够,像是小猫冲人伸了下爪子,有威慑力,但没多少。
“你练剑出汗了,别碰我。"声音也是气鼓鼓的。“我去洗。"他笑着说,李芜已经嘱咐店家将热水烧了,随时都可以取用。宋湘灵还是没有将身子转过来。
“生气了?"他却没有去浴房,愈发靠近他,“因为别的女子和我说话,阿灵吃醋?”
“吃醋了怎么了!“宋湘灵这才转过脸,在他胸膛上锤了一拳。这一拳没什么劲,触感却实在让她暗自吃惊,刚刚练完,他胸膛和腰腹的轮廓好似更为明显了.…..
便是因为这样的好身材,让人家二位姑娘一直盯着他看,还大胆地走上前与他攀谈。
“还不是因为你一大早不好好休息,若不是见我站在窗前,你还打算同她聊多久呀?“她还是娇蛮,两人互通心意之后,这份娇蛮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了。
反正,容翊淮总是能兜得住,再把她哄好。正如这一次。
她锤完他,正欲抽回去,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抓住,笼在掌心。“哪怕不是你站在窗前,我也不会和她说第二句话。“他哄道,“阿灵,我同她说,我有夫人,是我多年的心上人。”
他一身劲装,这般垂着眸、握着她的手,同她说这些话的样子,着实是蛊人。
“她们连连同我道歉,说不知晓此事,并不愿影响我们夫妻二人情分,还夸我的夫人好看,说我们般配。”
宋湘灵的气便轻易消了。
一颗心似落入了棉花里,她顿了顿,才道:“那当然啦。”他是她亲选的夫婿,自然是不会错的。
容翊淮又缠着她说了一会儿话,看她重新笑出声,这才去沐浴更衣。出来时,胸膛上还有未擦干的水珠。宋湘灵看一眼,又看了一眼,直到他将衣裳穿好,革带系好,好看的轮廓都隐没于衣物下见不着了,这才觉得有点可惜。他偏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道:“乖,今天还要赶路,晚上到变州后给你好好看。”
宋湘灵对着镜子描眉,闻言又白去一眼:“你的诚意就只到这里吗?不仅要看,我还要好好摸。”
不一会儿,两人便整装出发,继续往北去了。宋湘灵利落地上了马。这些日子,她与这匹御赐的西域马磨合良好。给马起名字的时候,她想了许多个,本来还想取一个与“房星”出自同一首诗、成双入对的名字,可那首诗里她没找见合适的字眼。最后又过了几日,脑中忽然冒出了“金羁"二字,出自另一首写马的诗词,倒是很合适。
而且,金羁听上去比房星更厉害威武、不拘一格。对这份暗戳戳想胜过他的心情,容翊淮失笑,但后来,这匹马便就叫金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