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羁的性子和房星不同,房星跟了容翊淮许多年,性子亦沉稳。而金羁还需要磨炼,马仗人势,它偶尔对容翊淮也不算太客气,气得容翊淮有次冷笑着说它应该叫“金不羁"。
可是它却十分听宋湘灵的话,只要宋湘灵骑于马上,金羁什么样的威风都不耍了,稳稳当当地载着主人赶路,一路赶来并未出过差错,否则容翊淮大抵冈出了京,就会想要把它换掉。
披月也会骑马,自小便在将军府,跟在宋湘灵身边服侍的,怎可能不会这些。她同李芜也是一人一匹马,跟在主子后面。对这次旅程,宋湘灵原以为是会无聊的。她也同祖父一起骑马赶过路,差点在马背上睡着。路边的风景初看时是美的,可是看多了也未免疲乏,何况是去那么远的北境。
可是不过出发两日,她便觉出与从前的差别来,简而言之,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行路,只觉得四周一草一木都变得生动起来。她的心心情始终是饱满的、高涨的,如今旅程已经过半,只是身体上有些疲惫,却并未觉得无趣。容翊淮来过北境几次,对路程都已经很熟悉,他知道哪处驿站最干净,知道哪处小店有正宗的当地美食,哪一处河道的拐弯处有一望无际的野花。可他也知道,干巴巴的馕饼要如何处理才能勉强吞下,不慎被荆棘刮破、血流不止的皮肤该如何清创和包扎。
他提起这些时,语气散淡。轻舟已过万重山,柳暗花明。可宋湘灵却不免感慨。
半响,听宋湘灵不说话了,容翊淮问:“怎么了?”宋湘灵声音闷闷的:“只是觉得,你经历了好多。”她明明是将军府的后人,却从小便娇养在盛京,从来没有经过他话里所说的这些事情。而他只是一任文官,是走文试科举入的朝,也只比她要大三四岁而已,如今说起这些,已经是风轻云淡。
“这是我应该经历的。"他道,“若非如此,我便无法继承这偌大的丞相府,也担心自己娶不到你。”
想求娶宋湘灵的人,满盛京便不可胜数。若非这些功业,否则他怎能保证最后赢得她芳心的人是自己?
他与旁人,也并无什么本质上的不同,无非只是占了一个青梅竹马的名号。经过一处河道边,宋湘灵却默不作声地下了马。容翊淮眉一皱,也跟了过去。
却见她踮脚折下一支柔嫩的柳条,又在草丛中挑拣着什么。等她终于将原材料集齐,便又重新坐回到金羁背上,开始编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容翊淮看明白了,眉目柔和起来。竞然是在编草环。以柳条为底,草地上无名的黄花为点缀。她手法还算熟练,给自己编完一条带黄花的,又给他编了一条柳枝绿叶的。傻。”
他虽然这样说着,却还是忍不住笑。
“编着玩。“她道,“你想学吗?”
她笑得有些狡黠:“每次去北境,你都学了点新东西,不免都有些沉重。路是你走过的,驿站是你住过后挑了最舒适的,还有受伤包扎、查看舆图等种和保命本事。”
“可是这次,你可以学着,用周遭随处可见的小草,编一只草环,然后戴在喜欢的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