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他含笑问,“咱今日烧了这些丹书铁券,你们觉得,可对?”
朱标和朱棣都安静地退开半步,将空间留给两个少年。
朱允蚊抢先一步上前,躬身行礼:“孙儿以为,皇爷爷此举,深得圣贤之道,甚是妥当。”“《论语》有云,“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丹书铁券本是陛下嘉奖功臣之物,可日久天长,却成了某些人恃宠而骄的凭仗,强占民田、草菅人命,早已失了初心。”
“陛下今日焚券,并非不念旧情,而是以天下苍生为念。”
“这一烧,烧去的是特权,烧出的却是公道。让勋贵知敬畏,让百姓见清明,正是“为政以德’的道理。孔孟之道讲究“克己复礼’,陛下所为,便是让所有人都回到“礼’的框架里,如此方能天下归心。”他说得条理清晰,字字句句都扣着儒家经典,朱标听得频频点头,眼中满是赞许。
朱元璋也赞许的点头,目光转向朱英:“你呢?也觉得咱做得对?”
朱英往前站了半步,平静地开口:“草民以为,陛下此举,于法于理,都无半分差错。”
“法家有云,“法者,天下之程式也,万事之仪表也’。丹书铁券最不妥之处,在于它破坏了法度的公平。同样是触犯大明律,有券者可免死,无券者却要伏法,长此以往,律法便成了废纸,百姓如何信服?”“臣在济安堂见过太多百姓,只因冲撞了勋贵家奴,便被打断双腿;也见过有勋贵强占良田,百姓哭诉无门。”
“这些人并非不怕王法,而是知道“丹书铁券’能护着他们。今日陛下焚券,便是告诉天下人:在大明,只有一种规矩,那就是国法。无论你是国公还是百姓,犯法者,一视同仁。”
“好!好!”朱元璋放声大笑,“你们两个,都说得好!”
他走到两个少年面前,左手按在朱允坟肩上,右手拍了拍朱英的后背:“允坟知仁,英儿知法。一个懂圣贤教化,能安民心;一个明法理根本,能固国本。”
朱标和朱棣也走上前来,脸上都带着笑意。
马天微微皱眉,老朱这是要让这两小孩卷起来?
朱元璋心情大好,指了指不远处的龙辇:“今儿高兴,你们两个,跟咱一块乘龙辇回宫。”龙辇朝着皇宫行驶而去。
朱元璋半倚在软垫上,威严淡了几分,倒像个寻常的老者。
他抬手掀开侧面的车帘,忽然轻叹:“转眼就初夏了,百姓又要锄禾日当午了。”
朱允效正襟危坐,闻言立刻欠身:
“陛下所言极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百姓终年劳作,面朝黄土背朝天,最是辛苦。《孟子》有云,“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当君者若能常怀仁爱之心,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百姓方能安居乐业。”
朱元璋缓缓点头:“你说得在理,民心如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说着,他转过头,目光落在朱英身上,像是等他的回答。
朱英端正躬身:
“陛下,草民以为,仁政是治国之基,却非全部。百姓苦,需君王体恤,但若只靠一个“仁’字,怕难安天下。”
“譬如有人偷了邻里的粮,若只讲仁爱而不施惩戒,那偷粮者便会有恃无恐,诚实劳作的百姓反要受饿。可见需以律法立规矩,让善有善报,恶有恶惩。但这还不够!”
“最要紧的是提高整个社会的生产力,让天下人都有饭吃,有衣穿。”
朱元璋眉头微蹙:“何为生产力?”
朱英沉吟片刻,似乎在斟酌词句,随后微微一笑:
“陛下,这“生产力’三个字,是草民瞎想的说法,或许能比作农家种地的本事。它有三个要紧的物件“其一,是壮劳力。就像村里最会选谷种、最懂看农时的老把式,同样的地,经他手种出来的粮就能多收几斗。”
“其二,是趁手的农具。陛下前些年推广的曲辕犁,比前朝的直辕犁省了三成力气,一天能多耕两亩地;还有水车,不用人扛肩挑,就能把河水引到田里。工具好了,干活才能省力。”
“其三,是肥田,新开垦的荒田、改良好的盐碱地,还有施了粪肥的熟田,土肥了,才能长出好庄稼。这三样,便是百姓的活命本钱。”
朱元璋原本半眯的眼睛此刻睁得明亮:“这三样凑在一起,又能如何?”
“这便是最要紧的!”朱英语气加重,
“三样凑齐了,一亩地能多打两石粮,这叫提高了效率;铁匠铺能造出更多犁头、镰刀,就需要更多匠人,这叫扩大了生产;粮仓满了,才能养得起守城的兵,修得起通渠的河,这便是国本啊!”“陛下你令户部编「黄册’查清人丁,设“匠籍’聚拢巧匠,又让人到处修水利、开新田,其实都是在让这“生产力’变强大。就像洪武元年,全国的粮赋比元末时差不多翻了一倍,这不就是“生产力’提高了的好处么?”
龙辇内一时安静,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
朱元璋望着朱英,眼中满是惊诧,随即化为深深的赞许:“好一个“生产力’!!你这说法虽新鲜,却句句在理!寻常人只知劝君王施仁政,你却能看到这实实在在的根本,难得,难得!”
朱英连忙低头:“草民不过是读农书时瞎琢磨的,让陛下见笑了。”
一旁的朱允坟始终保持着端坐的姿态,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像是听得十分入神。
但在垂下的眼帘后,那目光掠过朱英时,却飞快地闪过一丝冷意。
龙辇进了皇宫。
朱元璋率先下车,朱英与朱允坟紧随其后,几乎同时落地。
“朱英兄今日所言,真是让允坟大开眼界。”朱允坟转身拱手,笑容温润如玉。
朱英亦躬身回礼,语气谦和:“小殿下过誉,不过是些粗浅见识。”
两人目光相触的刹那,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那一抹不易察觉的戒备。
“以后有空,可随时来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