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声笑了起来,拍了拍铁铉的肩膀:“那是吕大人错失了人才啊。”
他看着铁铉,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眼前这少年,未来名动天下。
那个在靖难之役中死守济南,用太祖灵位逼得朱棣不敢开炮的铁铉啊,眼底的刚烈与赤诚,和史书里记载的一模一样。
这样的人才,能脱离吕本,简直是天赐的机缘。
“很好。”马天的目光扫过三人,“从今日起,我们要同舟共济了。”
三人齐拜:“学生定不负院长所托。”
马天看着眼前这三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他仿佛能看到多年后,杨士奇在朝堂上力挽狂澜,夏原吉将国库打理得井井有条,铁铉站在城楼上守护一方百姓的模样。
眼前虽然只有三个少年,可马天胸中却燃烧着如火一般的豪情,仿佛身后有千军万马。
翌日清晨,这回朱英起的很早。
他准备去格物院。
桌案上昨晚写了一半的草药图谱还摊着,想起今日要去格物院上课,不由有些期待。
小郎中成小先生了。
这时,马天从房间出来,竞穿上了朝服。
“马叔,你这是?“朱英疑惑,因为马天极少穿朝服。
马天抬手理了理衣襟:“瞧我这记性,昨儿光顾着说格物院了,倒把正事儿忘了。今日不去格物院,得去太庙。陛下今儿要在太庙前点燃那尊祭天的大铜炉,你忘了?“
朱英这才恍然:“是要收回那些勋贵的丹书铁券?“
他想起那天武英殿里的血腥,心头不由得一紧。
“可不是么。“马天道,“陛下特意吩咐了,让你跟我一块去。“
“啊?“朱英眼里满是错愕,“陛下点名要我去?“
马天已迈步往外走:“赶紧的,马车都备好了。“
朱英来不及细想,快步跟上。
院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车夫见他们出来,忙不迭地放下车帘。
马车朝着太庙行驶而去,朱英撩开窗帘一角,见街景渐渐从寻常巷陌变成了朱墙黄瓦。
“马叔,“他忍不住开口,“那些勋贵真会把丹书铁券交出去吗?那可是免死的凭证啊。“马天靠在车壁上:“丹书铁券是陛下给的,自然也由陛下收回。武英殿那出戏,可不是白演的。陛下让你去,是想让你瞧瞧,这大明的规矩,谁也破不得。“
说话间,马车已缓缓停下。
朱英掀帘下车,太庙已经到了。
高台之下,黑压压地站着一片人,皆是身着蟒袍玉带的勋贵,按品级高低列队而立,鸦雀无声。马天下来后,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人群,倏地顿住。
队列最前方,是许久未曾在朝堂露面的魏国公徐达,双手交叠放在腹前,脸上没什么表情。徐达身后,是韩国公李善长。
这位开国文臣之首,微微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往后,则是曹国公李文忠,他比往日清瘦了些,脸色带着几分病容。
三位国公在前,后面跟着的是军侯。
高台上早已架起一尊巨大的铜炉,足有两人来高,炉口正升腾着熊熊烈焰。
铜炉旁,朱元璋端坐在龙椅上,带着一股脾睨天下的威严。
太子朱标和燕王朱棣,分立龙椅两侧。
朱允蚊站在朱标身后,十分从容。
朱棣看到了马天,朝他招了招手,又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位置。
马天会意,轻轻拍了拍朱英的肩膀,低声道:“走吧。“
朱英深吸一口气,跟着马天穿过勋贵们的队列。
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惊讶,有探究,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敌意。
炉火烧得正旺,热浪扑面而来,竟生出一种奇异的压迫感。
朱英跟着马天,在朱棣身后站定。
大风吹过,铜炉里的火焰在疯狂呼啸。
高台上,朱元璋始终半眯着眼,目光扫过台下的每一个人。
“魏国公徐达,主动交丹书铁券!”太监的宣声落下。
队列最前方的徐达闻声抬步,望了一眼熊熊燃烧的炉火,眼底没有半分波澜。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手上,那是丹书铁券,是开国第一功的见证。
徐达却只是抬手,五指松开,铁券便如一片枯叶般坠入炉中。
“滋啦!”
火光猛地窜起半尺高,铁券上的锦缎瞬间蜷曲焦黑,金字在烈焰中扭曲变形。
“韩国公李善长,主动交丹书铁券。”
李善长的脚步比徐达慢了许多,他走到铜炉前,眼中倏地闪过一丝冷意。
他猛地抬手,铁券划过空中,重重砸进炉火里。
与徐达不同,李善长盯着炉中翻滚的火焰看了片刻,才缓缓转身。
“吉安侯陆仲亨,主动交丹书铁券!”
“岩安侯唐胜宗,主动交丹书铁券!”
宣旨声接连响起,轮到这些开国军功侯时,场面明显变得凝滞。
陆仲亨走到炉前时,啐了一口,虽没出声,那满脸的愤慨却藏不住。
他南征北战,九死一生才换来这枚铁券,如今却要亲手焚毁。
唐胜宗紧随其后,交铁券时牙关紧咬,那眼神里的怨怼几乎要溢出来。
但无论心中有多少不甘,终究不敢违抗旨意,一枚枚丹书铁券接连被投入炉中,化作烈焰里的灰烬。高台上,朱元璋始终端坐不动,眸光锐利。
“王法如天,无论贵贱。这些铁券烧了,大明的规矩才算真正立起来了。”
“往后,有功者赏,有过者罚,再无例外。”
“当杀则杀,当斩则斩!”
太庙前的青烟渐渐散去,勋贵们沉默地列队离去。
朱元璋才缓缓从龙椅上直起身子,抬手揉了揉眉心,方才的锐利锋芒收敛了些。
目光一转,落在朱英和朱允效身上。
“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