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是知道陆骁的脾气,从她进家属院一开始,她就知道。
毕竟张翠也不止一次的提到过,陆骁这个人,不是太好相处。
只不过只要不触及陆骁的原则,他从不会多说什么。
而且私底下,张翠还跟苏棠说过,别看外面陆队长陆队长的叫,其实陆骁的职位并不只是队长。只不过因为西北是前沿作战区,有很多东西,不能在明面上说。
要不然为什么陆骁出任务出的比别人都勤快,还都是些机密。
那时候,苏棠只记得张翠叹口气,拉着她手说,妹子你福气还在后面呢。
此时见陆骁像是露出獠牙一般,就知道他心里有多气了。
苏棠深吸了一口气,哭过的眼睛像水洗过的黑曜石,格外清亮。
她点点头,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已经找回了冷静条理。
但有点不敢看陆骁的眼睛,总觉得有些尴尬,尤其是刚刚的事情。
在陆骁面前掉眼泪,苏棠前面维持的形象全都没了。
“那天我值夜班,分拣完药材样本袋,我还仔细检查过两遍,确认无误才放在桌面上……后来……”苏棠在医院干了许多年,最是认真仔细。
再说了,分拣的药品有多重要,她又不会不知道。
“医院里也不可能出现那种毒东西,除非……”
苏棠停顿了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缓缓道出一句:“只有和我有仇的人,才会这么陷害我。”不然为什么要费尽心机的去做这件事?
出事后,苏棠不是没想过,可是思来想去,跟她有仇的也就那么几个。
而且看起来,最有可能,也最有机会做的,就只有郑锦心了。
只是苏棠觉得,郑锦心没必要这么做。
因为嫉妒而让自己背上罪,那不是郑锦心会做的事情。
她看起来可没那么没头脑。
陆骁静静地听着,眼神锐利如鹰隼。
他眸色骤然一沉,周身散发出一股冰冷的寒意:“我听张翠嫂子说,胡建军举报你卖辣酱?”“是有这一回事,但医院都有巡逻的人,难道是胡建军做的?”
苏棠一开始也想到了胡建军,只不过是觉得胡建军没那个胆量做这种事情,所以就忽略了。“不要小看一个人的恶意,尤其你当众让他下不来台,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陆骁在西北许多年,虽然不是太想承认,但有时候,越偏远的地方,其实恶意越深。
即便你什么都没做,但你只要比他过得好,就会这样。
更别说胡建军和胡丽丽跟苏棠本就有矛盾。
他看着苏棠的脸,沉声道:“这事交给我。你安心待着,姜副院长把你关在这里,反而是保护。外面那些闲话,不用理会。”
“我知道,副院长跟我说了,说是怕外面的人做出什么激动的行为。”
好不容易消除了大家对资本小姐的偏见,这样一来,又回到了从前。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察觉到苏棠有几分低沉的情绪,陆骁只是犹豫了一下,便伸出手揉揉她的头。
他从没这样安慰过人,动作笨拙,却带着最真挚的感情。
那一瞬间,苏棠觉得,她和陆骁之间的距离,拉近许多。
两颗心,也在慢慢靠近。
“等我查清楚,很快。”
陆骁微微俯身,平视苏棠的眼眸。
她眼睛有些红,鼻尖也是,衬的她的脸更白了,像个瓷娃娃。
没了往日雷厉风行,镇定自若的感觉,反倒是惹人怜爱。
让他的心跳的厉害。
苏棠望着他,点了点头。
有他在,那沉甸甸压在心口的巨石,似乎松动了许多。
陆骁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承诺,有安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又跟苏棠说了一会儿话后,陆骁便离开了。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界的声响。
禁闭室里恢复了寂静。
苏棠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脸颊上被他指腹擦过的地方,那里仿佛还带着一点粗粝的触感。她走到墙边的小窗下,抬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也就那一瞬,心中的彷徨与寒冷,被悄然驱散了大半。
苏棠突然想到之前科室里,结婚的同事抱怨,说结了婚之后,感觉自己像是当了保姆一样。明明工作忙得很,回家还得伺候一家老小。
那时候,她们就说,生活和活着是不一样的。
日子怎么能和谁过都一样呢?
至少现在,她在陆骁身上看到了一个男人的担当。
陆骁从禁闭室离开后,回家简单清洗了下,直接去找了常嘉。
常嘉才刚洗漱完要睡觉,就被陆骁从被窝里拎起来。
“起来,有事儿。”
听到这话,常嘉揉揉眼,哪怕困得不行,也回了句:“弟妹那事儿不好解决?”
常嘉还以为陆骁这一去,能把人给领回来呢。
“她在禁闭室反而更安全,我觉得这事儿,跟胡建军脱不了干系。”
陆骁在椅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来的路上,陆骁就在想,除了胡建军,也没人会那么恨苏棠了。
只是医院说了,放到药物分拣袋里的毒植物,很不好找。
再者,医院有巡逻,想混进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件事牵连到的人可不少,你要是真怀疑胡建军,那医院那边,就有人说谎。”
常嘉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他分析的很快,一下点出问题所在。
“怕担责任,所以只能说没见到可疑的人。”
陆骁的手指有几分不耐烦的在桌子上点了点。
闻言,常嘉挑眉,披上衣服。
“所以,你大半夜把我喊起来,是要干什么?”
总不能是为了和他分析这些明知故问的事情吧。
那他真的会忍不住要打陆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