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恋晨后背冒出冷汗,重新揭开那段令人窒息的记忆,于他似乎只是弹指般轻松。
她咬着后牙,克制住了躯体的颤抖。
“是她先——”
“我不关心你们谁的错多一点。你和她,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我想知道蓝羽澜的女儿……究竟能承受多少。仅此而已。”
“你!”韩恋晨的三观都快崩塌了,半天回不过神。
他面不改色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恶魔般的耳语仍未停止:“你让我有点意外。我以为你最讨厌阿妍,没想到你挺关心她?”
“我讨厌她!”韩恋晨一个激灵,挣脱他站起来,像在躲什么脏东西,“我看她就摔死在楼梯里好了!”
“韩恋晨!”身后宫门吱呀一声打开,由远而近的脚步伴随着怒喝。
蓝羽澜抬脚从门内跨出,神色冰冷:“我叫你跪着,你在干什么?你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蓝家二长老在蓝羽澜身后一边叹息一边摇头。
韩恋晨毫不犹豫指着凌初夜就要开口,对方率先拉住她,转头对着蓝羽澜换上了歉意的面孔:“蓝阿姨,她只是说气话,她也委屈着。”
“她委屈什么?她打人有什么好委屈的?”
韩恋晨叫起来:“我当然委屈!我怎么没把他另一只胳膊也卸下来!”
蓝羽澜作势要打。韩恋晨眼见母亲掌心已经凝聚了蓝光,一个后退迅速跳下台阶往外跑,边跑边听见身后凌初夜冷静劝阻的声音。
“阿姨别生气,我下去会和她和天荣谈的,天荣也有错……阿妍怎么样了?我先看看她。”
“唉,小夜,还是你懂事……折腾你了,这么晚还专门过来。”
韩恋晨再次刷新了对凌初夜的认知。
但凌初夜说的是事实。
她去跟凌初妍说,凌初妍主打一个油盐不进:“你没有必要这样。两家长老已经在商量你们之间的婚约,你还不满意吗?你故意想让我恨他,远离他,这招对我不起作用。”
家族长辈的反应也是:“凌家的冤屈几年前就已经洗刷了,休要胡言乱语。”
蓝羽澜的态度则微妙很多:“下次再提此事,我直接收回你使用冰魄剑的权利。”
如若不是云兰思当年保存下来的复印件上确有凌子宸的名字,韩恋晨翻出九五年岳杨案和附带的谢青案卷宗后也会觉得是自己多疑了。
仅凭一点模棱两可的证据,加上她本身缺乏说服力的人设,确实没有几个人会相信她。
除此之外,韩恋晨发现,自从进了研究所,她的记忆力似乎开始下降了。她经常记错时间和事件,查到的信息和见过的人不知何时就忘了,甚至包括那天在玉蟾宫门口和凌初夜说的话,直到很久之后某次任务结束的当晚,她从梦魇中醒来,清楚地盯住悬空吊瓶里的透明液体,开始恍恍惚惚地怀疑这些梦魇的源头根本就是现实。
凌初夜坐在她的床边静静看着她,像在观赏一株植物。见她醒了,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没有回答。
“我怎么了?”她一般这么问。
“昨天我们在东城区碰到魔教的队伍,合璧时你受伤昏迷了,伤势不重,就是有点心动过速。”凌初夜看了眼监护仪屏幕。
韩恋晨觉得这个说法很耳熟,仿佛听过几遍。
“你说谎。”
凌初夜指了指搁在桌上的冰魄剑,又从旁边抽出任务书和审批表给她。
韩恋晨翻了个白眼,也没去接:“别给我看,我不瞎。”
他于是把文件放下。
韩恋晨躺了会儿,直到吊瓶见底,脑子还有些混乱,感觉身体恢复了些力气,便从床上跳下来要出门,被凌初夜拦下。
凌初夜给她在手背针眼处重新贴了张平口贴,表现得很耐心:“小心冒血,有什么事这么急?”
对,是这样。他平时总是这副模样,无可指摘,让所有人放心,掉以轻心。
韩恋晨瞪了他一眼,跑了出去。这里是住院部B区,她迅速去查询了自己的过往治疗记录,没有异常。日期,没有异常。开药表单,没有异常。检测报告,没有异常。
她给陆萧打了电话,没有异常。
值班医生把档案递给她,见她神色怪异。
“韩小姐,怎么了吗?”
一切都很正常。
她一无所获地回到病房,凌初夜还坐在原处等着她。
“你给我用了什么药?”
“常规的阻滞剂,和生理盐水,”凌初夜皱眉,“你刚才去看过了吧。输液的药是陆萧开的,写得很清楚,你一个初级研究员不至于看不懂。”
“你也知道我是初级研究员。我问你给我用了什么其它的药,”韩恋晨眯起眼睛一字一顿地问,“我每次醒过来会忘记一些事情,β受体阻滞剂确实有这种副作用,但不会让人频繁发寒。你是不是在里面加了什么?”
凌初夜否认了,有些困惑地走近摸摸她的额头,得出了结论:“你冷静点。你有点发烧,估计是精神紧张所致。我叫人过来。”
“我不——”要字还没出口,颈侧传来细微的刺痛。
猝不及防之时,他手里的针管已经扎进皮肤。有时她会怀疑他长了三头六臂,总能从四面八方的任何角落突然给人来那么一下。眨眼间,视线便开始模糊,强烈的疲倦感铺天盖地朝她压过来,让她的手脚失去了力气。
凌初夜接住她软倒的身子,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隐约听见他用平常的语气说了什么。
“冰魄家族的人体质寒凉,本是